林恪琢磨了半天,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如海:“父亲校园全能高手!要不您上旨请辞吧!母亲去世了,您忧思过度无力为今上分忧,请旨回京吧。”
林如海叹了口气,如果能请旨离开这个位子,他何必等到今天?“恪儿,今上不会让我离开的。”
“总要试试。”林恪秉承着现代人的基本观念,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语气很坚持,表情很乐观。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当初我发落何仁一案,行动有些莽撞?”林如海语气一转,说到了这个方面。
林恪沉默了。
这的确是他这几年最为迷惑不解,也最为憋气的一件事。不仅仅是因为那人的利用,更郁闷的是父亲与那人的一拍即合。利用与被利用这种事情,林恪从来到这里就看透了,他其实并不太在意。没那造反的实力,就老老实实当他的世家子,不上不下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挺好。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最开始自污,是因为父亲初下江南立足未稳,他需要给外界一个纨绔子弟见钱眼开的形象,让众人对父亲的警惕稍微小一点;后来父亲渐渐站住了脚,他也要准备科举,所以开始渐渐地将那些产业转移出去,一点点的改变别人心中的印象;之后无意间救了那人,又知道他是三爷的手下,林恪小心翼翼地算计着那人,偶尔也被那人算计算计。
父亲是巡盐御史,需要对今上保持一百分的忠心,更有赵先生在一边看着。但是他不同,明面上做不了什么,暗地里救济把就可以了。林恪想的的很清楚通透,将来这位三爷成功了,凭他的功劳,父亲的仕途也会更进一步。即便不成功,他做的那么隐秘,任谁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进可攻,退可守。林恪从来不愿意做那高风险高收益的事情,即便利润真的很大。只可惜他的一切算计,在何仁一案之后戛然而止。
不管父亲与那人是谁先算计谁,但最后两人的默契,林恪是能感受出来的。父亲要搜集何仁的证据,整个扬州城的百姓都开始喊冤,证据更是一沓沓地往上递交。父亲清算了何仁一家,扬州城的百姓开始喊什么青天大老爷。
林恪的情绪从最开始惊讶、焦虑、愤怒,慢慢变得疑惑、试探、平静,他不是没想着当面问林如海。但是那段日子,林如海整个人都笼罩在低沉气压中,身上似乎带着狼一般的狠戾残忍。
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林恪默默地想着。事情既已发生,抱怨也于事无补,且向前看吧!
这一看,就过去了三年。林恪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心底依旧有疑惑,但是却没有那么急迫想要答案的心情了。林如海这三年里,也渐渐变得内敛隐忍,林恪有时候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恪儿的想法,我也觉得那样做对林家最好最为妥当。我何尝不知那么做彻底得罪了四爷?”林如海声音低沉,“只是,有时候不是你我能决定事情的走向的。”
林恪懵了几秒钟,蹭的一下站起来:“是他?!”
林恪反应不可谓不快,明白了事情真相,一切谜团都迎刃而解了。怪不得那段时间赵先生总陪在林如海身边,怪不得林如海会做出这般行为,原来如此!真是好算计好计策!见到四儿子蹦跶的太厉害,先找个借口断了他的钱财来源,再找几人拉拉仇恨,自己优哉游哉地看一场大戏。
真特么的!林恪很想爆粗口。
“这样的话,这次更要请旨回京了!”三年前他就能利用林如海做这种事,现在三儿子当上了太子,指不定还要利用自家老爹做什么呢!
比起林恪现在的焦虑来,林如海倒是不紧不慢:“我请旨他也不会准的,何必自找不痛快。更何况……”林如海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他如今也无多少棋子可下了。”
“靠!”林恪忿忿地骂了一句,转了几圈平复了心情这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可是父亲,这几年你会更危险的。”
“反正已经到悬崖边了,不如赌一把。”林如海看的很开,“再说还有杨同知陪着我,我倒是不惧怕什么,只是……”林如海视线落到了林恪身上,语气悠悠地说了另一番话:“刚才接到你外祖母来信,既伤心你母亲离世,又怕你们无人照顾,说要接你们过去住段时间。”
已经危险到这地步了?林恪攥紧了拳头,半天蹦出一句话:“让黛玉和弟弟过去,我留下来陪父亲。”
“不成,你在这边做不了什么,反倒目标太大。”林如海知道自己大儿子的心思,断然否决了,“你不是一直担心黛玉去贾府受委屈,让你过去是陪着黛玉和忱儿的。”
“他们去那边顶多是受点委屈,我要是过去了,父亲这边就没人了!”林恪不让步。
“当初何仁一案我决定押注了,现在又怎会一点人手也没有。”林如海既欣慰儿子的孝心,又无奈他的聪明。有时候孩子还是笨点儿好,看杨施被他爹一糊弄,高高兴兴地去国子监了,自家这个还非要说出个子丑丁卯才行。
“你去贾府那边,是为了咱林家的将来。”林如海不得不拿出人伦孝道来压制,“你要是在这边,将来出了什么事,林家只剩下黛玉和忱儿,一个弱女子一个孩童,你我怎有颜面见你母亲!再说我只是这么一嘱咐,不会有那么危险的。”
说起人伦孝道来,十个林恪也顶不过一个林如海。在林如海唐僧般地念叨了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