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西宁王府呆到了日落才回去,晚上众人用饭之后,她先拿出那一匣子信给自家父亲还有林恪、林忱几人传阅一遍,众人都安静了。
屋子静悄悄地沉默了半天,黛玉最先打破了这伤感的气氛:“父亲,郡王妃让我日后常去府上做客,还说她家有几个儿女跟我差不多大年纪,让我们日后多亲近亲近。”
林恪抬头看了看林如海,这个西宁王府,是不是同贾府、王家、史家那般的狂妄不知进退?如果也是那种,那还真不能放妹妹过去相处了。林如海回给林恪一个安抚的神情,一锤定音:“既如此,那你日后就常走动走动罢,不过规矩什么的可要记得,不要做出贻笑大方的事情来!”
得到了林如海肯定的答复,黛玉也放下了心。而林如海和林恪到了书房之后,林如海才开口说着:“西宁郡王一向低调不参与政事的,无妨。当年因为贾府过于张扬,那段时间郡王妃和你母亲的来往都减少了,后来咱们搬到了扬州,两人的书信才渐渐多起来,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如此便好,林恪放下了心底一块大石头。
在林府讨论西宁郡王府的时候,这边西宁郡王府,李芸也坐在炕上愣愣地发怔,心思不知道飘忽到哪边去了。眼见得时辰越发晚了,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太太,时候不早了。”
李芸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敏妹妹可真是丢给我一个脱不得的包袱。”虽然她当初最后一封信上言语殷切,希望等到黛玉年长一些的时候,能让自己手把手地教导她一段日子。但都说人心隔肚皮,这更是隔了好几层的关系。况且现在林家已经是简在帝心,轻不得重不得,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也是太太菩萨心肠,要是换了别家太太,这事情早就丢到了脑后。若不然也随意指点几句糊弄过去,哪里会当成正经事情来办!”这个嬷嬷也是陪嫁过来的,风风雨雨十几年过来,也知道自家主子和林夫人的关系。
“太太其实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今儿我在旁边看着,这位林姑娘被教导的已经是极好的了。进退有度、举止合宜,她本身模样气度又是不凡的,将来必定不错。若非要说欠缺的地方,大概就是林府的后宅过于干净了,她懂得多见得不多。但……”但是若要教导这些,难道还让主子把郡王府的后宅手段摊开来在林姑娘面前?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芸知道自家嬷嬷后半句话语的意思,她不由地呵呵笑起来:“你啊你啊,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她说完了这话,慢悠悠地接过茶碗抿了一口,觉得胃口吊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个丫头,不必教导她后宅手段。”
她说到这里,话语一转:“当初我们几人,要说最有福气的,就是先走的敏妹妹了。夫唱妇随、儿女双全,虽然身子骨弱了些去的早,但这辈子也算是值了。”更何况,敏妹妹的最后一封信上也说了,要自己帮忙寻找些关系简单的人家,只要人知道上进就好。想来也不想让自家女儿再进入公侯王府这种人家,一辈子操心劳碌郁郁不得欢颜。
“这丫头外表柔柔弱弱,实则心气儿高着呢。那些个阴私伎俩手段,在我们看来不足以为,但是在她看来,那是不屑为之。”李芸说道这里,神情也多了几分欣赏,“也罢,既然她不屑这些后院伎俩,那日后我只教她交际周旋。”
“这?”嬷嬷悚然一惊,“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李芸皱了眉,“她本就是官家嫡女,现在可以不必理会。将来自己当家作主了,难不成这些个同僚夫人的周旋手段,她也不学?想不学,除非将来找个公侯人家的嫡次子,富贵又清闲。但是你自己看看,满京城里面的嫡次子,哪个是有出息的!”
李芸说道这里,忍不住掰着手指头开始算:“金陵那几个家族,贾府就不必说了,东西二府都乱成了一团糟;薛家本来是皇商地位就不高,何况现在已经快散了架了;史家和王家看着还好,但近日里和几家过气王府走的倒很近;忠顺王府那边儿,有忠顺王的例子在前,谁敢将自家女儿嫁过去?剩下东平王,爵位都快保不住了,嫁过去不是要跟着吃糠咽菜?还有个北静王,早已经有郡王妃了;剩下那些个不是斗鸡都蛐蛐,就是满京城撒泼,真是丢了祖宗的脸面!”
“可……”嬷嬷忍不住看了看李芸,有些想说她太小了,才十二三岁的年纪,恐怕几句话就被那些个太太套出老底了吧?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另外一番说辞:“她现今还没出孝期,太太您也不能带着她出门做客啊。”
“无妨,等日后那些个官员太太过来了,我先让她在边上跟着揣摩。时日久了,自然就懂了,日后进了这个圈子,也不会束手束脚,不知如何打开话题场面。”李芸如此说着,看了看身边的嬷嬷,“出嫁之女外能帮衬夫君游刃有余,内有娘家做靠山嫁妆殷实。上能孝敬父母品行端方,下能友爱兄妹姐弟。有此三点,无需那些内宅手段,地位稳矣。”
李芸在研究教学大纲的时候,这边贾府也得到了元春的旨意,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又当日园中稻香村景致是贾兰拟笔,另李纨住稻香村,也算一桩雅事。其他人听了这消息还可,唯独宝玉喜不自禁,心中暗自盘算着要这个要那个。
众人一时聚到了贾母房内,其他人的住处还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