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被小伙计带到了一处开阔的庄子里面,进了院子里面大大小小十几个屋子。每个屋子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灾民,有的埋头大吃有的则是东张西望,还有的只顾着和旁人交流时下新闻,这种热烈的气氛让张明原本紧张忐忑的心稍稍放松了下。
而这边小伙计带着张明和老妪进了屋子之后,自己就先进庄子后面了。其他屋里的人看到这二人先是一愣,继而都露出了吃惊的模样,有个人边打量着两人边让出了门口角落里的长板凳:“让老大娘来这边坐吧,兄台这是从哪里来的?”
张明边道谢边扶着自家母亲坐了下来,老人家刚坐下,这边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被推到了面前。张明抬头一看,却是刚才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位书生,书生见到感激的视线反倒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这是店家的粥饭,让老人家先吃吧,我这也算借花献佛了。”
这俏皮话让屋里众人都笑了出来,互相都觉得亲近不少。张明边给老母亲喂粥边说道:“我和老母亲是从京郊安远县过来的,虽然路程不远,当时要走的时候也是瞻前顾后了许久。生怕路上有个好歹,我倒没关系,万一连带了母亲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孝了。好在老天开眼,一路上还算顺当。”
能逃难到这里的,人人心底都有一部血泪史。只是悲惨的消息听多了,此时见到张明这般幸运儿,反倒真心为他高兴起来,各自也都兴致颇高地说起逃难途中的大小事情来。
“话说起来,我离开家的第三天晚上,那可真是又冷又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带的干粮也都吃光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野外了。结果路上竟然遇到一个半大小子……”说这事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刀疤:“那小子也够愣的,见到我这般模样,竟然也没害怕,硬是拖着我到他家住了一晚上。天明临到上路的时候,还塞给我一些干粮,说是他们家是猎户,不怕没吃的,大不了出去打猎去。”这人说到这里裂开嘴笑了笑,眼睛却不自觉有些湿润,“这大冷天的,出去猎食岂不是找死?我李卓生平第一次欠人这么大的恩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众人一阵沉默,坐在张明旁边的书生想了想也说道:“比起大哥来,我倒是算幸运的。孤身一身,身无长物,一路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快到了,结果到一个小城的时候,正好晚了那么一步,城门刚刚关上。当时也是山穷水尽的,我都准备闭目等死了。谁知道那个守城的小兵见我可怜,站在城墙上冲我挤眉弄眼的,手指一直往一处地方指。我挪过去一看,好嘛,竟然不知道被谁挖了一个洞!”书生笑道,“都说欲成大事者必先钻洞,我这大事没做成,到先靠这洞救了一命。”
听了这话,众人哄堂大笑,儿说不得明年能高中呢!这可真是好兆头!”
“多谢各位吉言。”书生笑着站起身团团作揖了一把,这才复又坐下了。
屋里的气氛越发热烈了,虽说逃难路上各自磨难不断,土匪山贼,还有旁边虎视眈眈的各种小团体。但是到了京城,能想起来的似乎都是这些小事,也正是靠着这些小事,众人次终于各自坚持到了这里。
“我这一路上也没想别的,就想着要让母亲活下去。”张明的想法很朴素。
“临走的时候我答应了那愣小子,说了等这场雪灾过去,我要回去教他武艺的。”刀疤汉子炫耀似的露出了硬邦邦的手臂,“我年轻时候可是在镖局走镖好多年的。”
“若我将来真有发达的那天,我定要回去好好谢谢那个守门小兵。”书生如此说着,笑容明朗,“另外也要谢谢那个洞。”
……
一时间说闹用饭完毕,众人都三三两两地起身了,而张明这会儿则有些迷茫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那个书生走了过来:“我刚问过众位大哥,他们都是回住处去了。兄台是住在哪里?若是一个地方不如一起同行?”
张明不取出小纸条也能记得地方:“说是达仁观。”
书生惊愕之余忍不住大笑:“还真是一个地方!那走吧!”他如此说着,边扶着老妪一起走了。两人路上闲聊着到了这个有些破败的道观,张明顺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房屋之后,转身就见到原本分开找路的书生也摸了进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各自惊奇地彼此问着:“兄台也是这个屋子?”笑着推开了屋子之后,两人先被屋里奇怪的东西给吓到了:“这是什么?”
书生看着木板上的被褥有些发懵,倒是张明上前绕了几圈,又摸了摸木质,眼神慢慢有了些亮光,“这是床。”他语气肯定地说着,将扶着母亲坐到了对应的号码床铺上,脱了鞋踩着床铺就爬到了上面那层去。
“上面真是床?”书生自诩为平素看的闲书够多,但此时见到这种上下双层都是床,一个屋子上下并排能住12个人的屋子,也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床。”张明在上面翻了翻,又用手敲了敲木头,“这床是用废弃的旧木头清洗下重新改造的,不过倒是挺稳当。”张明说道这里,抬头看了看房梁,又低头看看也一脸呆滞状的书生,嘴里嘟囔了一句:“想出这东西的人,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不知道。”书生摇头,语气震撼:“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我可真是井底之蛙。”
这种想法不仅是书生和张明两个人有,京城里的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