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宜安的脚步并不快,毕竟在大部分人眼中,她才刚病倒,若是她健步如飞,怕是没人会不多想。
饶是如此,也不过用了一刻钟多些的时间就到了鸣麓院。正午的日头明晃晃的,照得人一阵目眩,门口守着的小丫头远远看见靳宜安一行,就忙拔脚往里面跑去。
等靳宜安进了偏厅,立刻就有小丫鬟从旁端来了备好的茶。
“给老祖宗请安,多日不曾来给老祖宗请安,是孙女不孝。”靳宜安袅袅婷婷的拜了下去,还没等她伏在地上,常老太太就忙命翦芳扶起了她。
不过靳宜安并没有顺势在一旁坐下,而是恭谨的走到杨氏面前,低眉顺眼的说道:“宜安见过母亲,今日两位嬷嬷尚未开始教导宜安,又听闻老祖宗挂念宜安,故宜安擅自来了鸣麓院,还望母亲恕罪。”
杨氏面色一僵,还没等她说什么,常老太太就先开口了。
“好了宜安,你这孩子就是太守规矩,如今生着病还想着这个想着那个,有老祖宗在呢,看谁能欺负过你去?你母亲向来是大度的,岂会计较一点半点的小事。”说这句话的时候,常老太太的眼睛眯了眯,“来老祖宗这里坐,老祖宗都多久没见过你了,你这狠心孩子。”
“是。”靳宜安顺从的笑着走到常老太太身旁,挨着她坐下,视线往下一溜,诧异道,“霁儿妹妹?”
见靳宜安终于看到了自己,张霁儿掩着嘴笑道:“我还以为安姐姐眼中只有老太太。把妹妹当做空气了呢。”
“妹妹这是哪儿的话,我不过是一时间没有看到罢了。”靳宜安嗔了张霁儿一眼,“霁儿妹妹怎会来此?”
“昨日我生辰,安姐姐你不来道贺也罢了。连我要的贺礼都没送来,反倒劳烦伯母特意准备贺礼,我想来想去甚是不安。便今儿一早就来向伯母致谢了。”张霁儿看到靳宜安身上,头上的打扮,心里明悟了大半。安姐姐这几日怕是受了苦,眼瞅着比先前更瘦了点呢。
常老太太也发现了靳宜安身上的异状,不由得眉头一皱,冷喝道:“跟大姑娘的人呢?给我过来!”
一直站在偏厅外的草儿闻言,默不作声的走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常老太太跟前。
“让你伺候姑娘,就是这伺候的吗?如今是什么季节不知道,这种衣裳穿在身上,她怎能受得了?”说了几句,常老太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骂道,“还有,姑娘的首饰呢?难不成都赏给你们了?”靳宜安当初受的苦,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坎儿,如今她心里越是想着那个坎儿,就越发觉得心疼,想到靳宜安院子里的下人还有敢欺上瞒下的,她就无法容忍。
说到最后。常老太太扬手摔了茶盏,大声喊道:“来人,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话音刚落,立刻冲进来两个壮实的婆子,二话不说拖起草儿就走。
靳宜安脸色一白。连忙从常老太太身旁站起来,跪在常老太太脚边急切的说道:“老祖宗手下留情!不是草儿的错!”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这些事有我帮你料理就好。”常老太太说着又看了两个婆子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不,老祖宗,真的不关草儿的事!求您听宜安解释。”靳宜安揪住了常老太太裤腿,虽然她们当初有过可能会吃苦头的心理准备,可若是能有机会,她还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常老太太看了一眼靳宜安,又看了一眼一直不做挣扎的草儿,沉吟了下,说道:“罢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你身子还弱着呢。”
此时草儿已经被拖到了门口,两个婆子听到常老太太这句话,便住了手。
“谢老祖宗!”靳宜安顺着常老太太的手起了身,重新坐到她的身旁,细细的说道,“草儿她们也是一心想要宜安舒服点,能挑出这身衣裳已经是极难得了,宜安虽也偶尔赏她们首饰,但也没打算将所有首饰都赏给她们,更何况宜安最多的还是老祖宗您赏给我的首饰,又怎么舍得给别人?”
“这身衣裳已经是极难得的?”常老太太琢磨着这句话,难不成这丫头平日里穿得衣裳比这还不如?她这衣裳哪儿是夏天穿的,穿在身上非闷出病不可!儿媳没有给她做夏装么?不,不对,先前宜安有穿过新的夏装来请安。
杨氏知道靳宜安如今在正大光明的告状,可她只能忍,当张霁儿来到靳府的那一刻,她就心知怕是瞒不住了,不过,她也并不是无法脱身的。
一直跪在地上的草儿忽然挣开了抓着她的两个婆子的手,呜咽着爬向常老太太,在常老太太跟前重重得磕了几个头,磕得额上一片通红才作罢。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常老太太心里也有些诧异,这丫头方才怎么不哭闹,这会儿倒突然闹起来了。
“求老太太救救我们姑娘,如今只有您能救她了。”草儿哭得满脸泪痕,她的话并不是作假。
常老太太一惊,不动声色的看了杨氏一眼,见她只是平静的坐着,遂说道:“你们姑娘怎么了?别说混话,她昨天不过是身子虚,一时受不住暑气罢了,你这孩子想的也太多了。”
草儿用力摇头,大声哭道:“如果不是那两个狠心的嬷嬷翻来覆去的折磨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又岂会晕倒?求老太太为我们姑娘做主啊,再这么下去,我们姑娘就真的撑不住了!”
“草儿!”靳宜安狠狠瞪了草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