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中,果然看到父亲正在上首坐着,脸色阴沉,靳宜安低眉顺眼的上前给父亲请安。
虽然满心烦躁,但靳济则还是勉强对靳宜安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方才靳宜安在外面所说的那番话,他全都听在了耳中,果然这几个女儿中,除了年纪尚小的宜珍外,只有宜安是最让他省心的了,而且这孩子颇有见地,在大局和细节上都想得相当全面。
昨晚他还在忙就被母亲急急的叫到鸣麓院,听说宜宝**于柳齐闵后,他又惊又怒,若不是当着母亲的面,他差点就将柳齐闵杖毙,稍稍冷静后,他才想到疑点:宜宝怎么会孤身去了听松阁的?在杨氏支支吾吾的解释下,他才知道宜宝一直对袁二公子没有死心,故而想去听松阁寻袁二公子却遇上了醉酒的柳齐闵。
恨啊,靳济则如何不恨,他之所以同意杨氏把靳宜安收归名下嫁给袁玓,为的是留着靳宜宝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毕竟宜宝是正经的嫡女,比忠信伯府门第更高的人家也配得上。而且,靳济则心里还有些其他的想头——太子如今还未大婚,虽不奢望太子妃,可太子良娣却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如今一切都让靳宜宝自己给毁了。靳济则想想就心生恼恨,对了,还有杨氏,若不是她一味的溺爱宜宝,宜宝又岂会如此任性妄为?若是让他早点知道了宜宝的心思,他绝不会放宜宝出门,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靳宜安亲手捧了一盏茶放到靳济则手边的桌上。轻声说道:“父亲且先用杯茶消消气,如今气恼也于事无补,反倒会乱了心思,只有您沉住气。拿起主意来,才能为二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你们姐妹中,也只有你最懂事。但凡你二妹妹有你一半也就够了。”靳济则揉了揉眉心,端过茶来喝了一口,忽而想起昨晚杨氏和他说过最先去找靳宜宝的人是宜安,放下茶问道,“昨日之事你也在场?听你母亲说,当时是你去禀报她的?”
“是。”靳宜安点点头,忽然跪下请罪道。“还请父亲恕罪,女儿昨日见二妹妹对女儿似有不满,命丫鬟处处留心,后来丫鬟听说二妹妹想要把袁二公子请到听松阁,然后设计他。不瞒父亲,女儿当时并不是全无私心,除了怕二妹妹酿成大错坏了名声外,也是为了自个儿的亲事。女儿自知以自己身份能攀上伯爵府已是不易,故而不想被二妹妹坏了亲事,见母亲正在忙,于是就带了丫鬟自个儿去寻二妹妹,恰好女儿的姨娘来找女儿,便带上姨娘一起去了听松阁。无奈守门的小厮执意不肯让女儿进去,女儿只好去别处搜寻。后来实在是拖不下去,生怕二妹妹真的骗了袁二公子出来,只得去请了母亲,谁知,谁知却……”靳宜安的脸红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不过这些话也足够靳济则听得明白了,将靳宜安的话和佳儿瑞儿以及听松阁的下人们的话合在一起,并无半点出入,他也问过大姨娘,从大姨娘口中得知她的确陪着靳宜安去找过宜宝,找寻无果之下,靳宜安让丫鬟送她回去了。大姨娘是个老实人,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个老实人,连撒谎都不会的,靳济则信了。
不仅是靳济则,就连杨氏都无法不信,虽说靳宜安因为忘了前事而变了性子,可大姨娘却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过任何改变,哪怕靳宜安是她亲生的,杨氏也不会相信她能面不改色的当着自己的面撒谎。
外面的痛呼声已经渐渐微弱了,佳儿瑞儿两人除了求饶外再没有说出任何一字,连杨氏都有些怀疑,怀疑宜宝会不会是受得刺激太深,把心里想过却没有实施的谋算当做了真的。
靳济则扶起靳宜安,皱着眉对门外的杨氏说道:“够了,我们靳府从不苛待下人,若是真的杖毙了她们两个,你让府中其他下人如何看待我们这些主子?”说完,门外打板子的声音又响了几下才停,这让靳济则不由得沉了脸,毕竟是武将的女儿,只顾着出气,看事情就是不够细致啊。
外面乱纷纷的响了一阵子才静下来,随后杨氏就走了进来,因为没能从佳儿瑞儿口中听到有用的话,她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母亲息怒,先用杯茶吧。”靳宜安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茶,亲手递到杨氏面前。
杨氏定定的看了靳宜安片刻,淡淡的说道:“果然还是宜安懂事。”
茶是结果去了,却并没有喝。
“都是母亲的教诲,女儿近来跟着嬷嬷学规矩,受益匪浅。”靳宜安说着又自责的蹙起了眉,“此事女儿也有错,女儿身为长姐却不能约束妹妹,不能教导妹妹,二妹妹与女儿共同学规矩却出了这种事情,女儿责无旁贷。”
“哪里,你这孩子想得多了,你二妹妹不懂事岂是你之错?”杨氏虽然心中呕血,嘴上却不得不这么说。靳宜安责无旁贷?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呢?靳宜安有错,那她的错岂不是更大?而且宜宝和靳宜安共同学规矩,可犯错的是宜宝却不是靳宜安——这个死丫头这个时候了还敢明目张胆的在老爷跟前上眼药。
靳济则也点头说道:“你已经够懂事了,此事与你无关,莫要太过自责,若不是你及时请了你母亲过去,万一宾客们进了听松阁,我们靳府的名声可就荡然无存了。”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后怕,幸好靳宜安见机得快,否则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握了握拳头,靳济则又想起靳芳云的话,宜宝竟然敢下药,就在二房的事情刚闹出来不久后,她竟然还敢摆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