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宜宝满心烦乱,视线所及之处,无不让她觉得不耐烦会儿想着母亲是否真的得了手,一会儿想着若真是父亲已经知道了真相,她将如何自处,一会儿又想到肚子里这个柳府唯一的血脉······
“混账!”低骂一声,靳宜宝忍不住挥手将桌上的茶盏花瓶尽数扫到了地上,又将桌子也掀翻,顿时响起一片清脆的碎裂声。
守在门外的丫鬟们慌忙赶了进来,看到屋里满地的碎片,吓得脸都白了,争先恐后的抢着收拾。那个一心上进的丫鬟更是比别人多了几分玲珑心思,抢先扶住靳宜宝在旁边的软榻上坐下,又小心的检查靳宜宝身上是否有伤处,然后才松了一口气道:“少奶奶,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万一磕着碰着,那可如何是好!您身子娇贵,跟奴婢这等粗手笨脚的不一样,哪怕划破一点点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罢了,我无事,不过是不小心将桌子推倒了而已。”靳宜宝摆摆手,她的脾气来得快,去的却也快,方才还满心的怒气,如今却又无端的冷静下来。听这丫鬟小意巴结自己,°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上却说道:“你有心了,快站开些,别被瓷片扎到了脚。”
靳宜宝房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靳芳云,她可是一心挂在靳宜宝身上,尤其现如今的情况下。因为她发现给儿子安排的通房竟然被儿子轰出去,忍不住把儿子召过去询问。虽然柳齐闵搪塞了过去可靳芳云是什么人?从柳齐闵的神色间,她就看出了不对劲来,一再逼问下,才知道儿子竟然已经不行了!
至于原因,柳齐闵却始终推说不知道,靳芳云不知道这都是拜靳宜安和袁所赐,而柳齐闵是生怕靳芳云会按捺不住去找那两人麻烦。想要报仇,以他现在的地位是绝不可能的,所以柳齐闵一心要卧薪尝胆以图日后翻身,若是他做的事情阄了出来,坏了名声不说,恐怕立刻就有牢狱之灾,还怎么报仇?
只是这么一来,靳宜宝腹中的孩子就真的成了柳家的命根子,这可是靳家唯一的子嗣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不小心推倒了桌子?”靳芳云急匆匆的冲进靳宜宝房里,看到屋里已经收拾干净,只有一张桌子上空荡荡的不见半个茶杯,她忍不住想要说靳宜宝几句却又怕话重了气到靳宜宝,只能将怒火按下,让人飞快的去请大夫来。
“姑母不必惊慌,我好得很呢。”靳宜宝坐在软榻上笑着说道,即使靳芳云进来,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从嫁过来第一天敬茶后,她就是这样,什么晨昏定省,什么立规矩服侍统统不曾有过,如今她怀着孩子,更是不会把那些当回事了。
“怎么能不惊慌!你身边伺候的人呢?一个个都懒得不会动了是不是?”看靳宜宝似乎精神很好的样子靳芳云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转而开始教训靳宜宝房里的丫鬟婆子,“少奶奶好端端的怎么会推倒了桌子?让你们伺候少奶奶,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这三个月的月钱全部扣光,以后给我好好留意着点!如果不是还要留着你们伺候少奶奶,绝饶不了你们每人五板子。”
房里的丫鬟婆子们顿时暗暗叫苦,她们宁愿挨那五板子,也不想被扣掉三个月的月钱啊夫人这分明是借故克扣她们。
任由靳芳云作威作福靳宜宝只摸着自己的小腹默默不语。
好一阵子,靳芳云才发作完又问靳宜宝:“可是丫鬟们伺候的不好了,还是谁敢给你气受了?全都告诉姑母姑母为你做主。”她心里自是不信什么不小心推倒了桌子这类敷衍之言,想到靳宜宝今天刚使了丫鬟回靳府,她笃定这事必和靳府有关。
“姑母的好意宜宝心领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太过挂念母亲还有弟弟,所以一时失神才推倒了桌子而已。”靳宜宝垂着眼帘,藏在衣袖里的手指轻轻在软榻上勾画。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才刚回来几天就想成这样,就算是挂念他们,也要留意自己身子,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靳芳云暗暗咬牙,可也只能温声细语的劝靳宜宝,“你如今不方便出门,如果实在太过挂念他们,大不了就明日请他们来咱们柳府玩,让你母亲好好陪你说说话。”
这话却让靳宜宝心里一动,连忙笑道:“如果能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齐哥儿还从来没来过柳府呢,正好带他来认认门。”
“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我就使人去和你父亲说去,你可要乖乖的,再不许这么不小心了。”靳芳云不放心的叮嘱道,“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全都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你做不了主的,直接让人来找我,你就放宽心好好养胎,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谢姑母,宜宝知道了。”靳宜宝心里不断地冷笑,饶是姑母百般霸道,如今却也对她这般俯首帖耳,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她肚子里这个柳家唯一的子嗣么?她凭什么要给柳家生儿育女?凭什么要生柳齐闵这个混账的孩子?可笑,老天待她太不公平。
看靳宜宝不太想说话的样子,靳芳云也住了口,坐在一旁等着大夫来,脑子里却是半刻也没闲着。她是嚣张惯了的,何尝这样低声下气过?如今为了那孩子不得不先忍耐一二,等到孩子生下来,就让这丫头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孝道!横竖柳府里也只能有这么一个子嗣了,留着这丫头的用处也只是拴着大哥而已。
第二日一早,靳芳云就使人去了靳府,谁知却得知了杨氏重病不能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