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院落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这本就是靳府中所有主子所居最小的一处,只不过有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两间小小偏房,靳宜安所住的卧房还不及靳宜宝卧房一半大小狂龙醉天。
“你们说,四妹妹会不会去了母亲那里?”靳宜安的视线仍旧望向窗外,一小口小一口的啜着那盏并不如何香醇的茶水,有些苍白的脸上掩饰不住笑意。从未想过,她也有摆起长姐的架子教训宜淑的一天,就在不久前,她还曾被秋儿挤兑得无地自容。
身后没有响起应答声,不过,或许靳宜安也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回答她,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她转过头看向静立一旁的草儿和木儿,一双眼睛晶晶亮:“跟着我,怕是要吃苦呢。”
木儿欠了欠身,低垂着眼帘并未接话,而草儿却迎上靳宜安的视线说道:“公子把我们给了姑娘,姑娘就是我们的主子了,姑娘不必试探我们。”
“试探?”靳宜安的眼睛转了转,没想到草儿竟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奴婢们的眼睛亮得很,看得清前面的路,不会被浮云迷了心的。”木儿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奴婢们的主子不是公子,也不是旁人,只有姑娘一人,哪怕姑娘让我们去对付公子,我们也不会推辞的。”
靳宜安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当真?”
草儿和木儿欠身行礼,同声道:“当真。”
她们的眼睛清澈,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靳宜安,未来无人可知,但在这一刻,她们确实是真心实意。
点点头,靳宜安起身笑道:“给我换衣吧,也该到时候了。”她不知道那位齐小公子为何会如此待她,那几句大有深意的提醒,还有这两个丫鬟,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
不可能,她落崖的真相只有她和宜宝知道,齐小公子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究竟为什么帮自己?未免太唐突了些。
刚换好衣裳,院子里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草儿走了过去,低声对答几句后引了刘妈妈进来。
刘妈妈一走进来就紧皱了眉头说道:“方才奴婢不在院子中,刚回来就听说姑娘训斥了四姑娘,还打了四姑娘的大丫鬟——姑娘,您此举实在冒失了。”
靳宜安在木儿的服侍下换了一身鹅黄色绣海棠长衫,外罩木兰青双绣褙子,整理停当后才转向刘妈妈答道:“妈妈觉得我冒失了吗?我不过是略尽长姐之责而已。”
“姐妹之间相处,还是以和洽为重,四姑娘年幼,您身为长姐让她一步又有何不可?何必弄得这么剑拔弩张的呢?”刘妈妈眉头越皱越紧,大姑娘这次回来似乎有些变化啊,“您平白给四姑娘没脸,可知她已经告到夫人跟前了,夫人怕是要生气呢。”
“妈妈这话说得糊涂,妹妹犯错,我这做姐姐的怎能坐视不理,岂不是惯坏了她?”靳宜安扶着木儿的手稳步走向门口,那边,草儿早已打起了帘子。
刘妈妈顾不上再说别的,连忙问道:“姑娘这是往哪儿去?”
“妈妈不是说恐怕夫人生气么?我这就先去给夫人请罪。”靳宜安头也不回的跨过门槛。
春风暖暖,带着一丝新鲜的凉意,让靳宜安的头脑越发的清晰起来。让一步?人人都在告诉她,让她让一步,却无人在她退无可退的时候拉她一把。她没有问刘妈妈方才出去是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她为何会知道宜淑已经告到了夫人跟前,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再问呢。
出了院子向右转,靳宜安抬头望望天空,不知为何,自复活后,她越发喜欢这个动作了,那般广阔的天空,无论是昏暗的,还是清澈的,终归比人心干净。
从安时院去往锦华院有很多条路,靳宜安却选了最远的一条,经过那片小小的有些破败的洗衣房,她随意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就停住了脚步,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姑娘?”草儿奇怪的唤了一声。
靳宜安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哑着声道:“无事,走吧。”
木儿瞄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身穿麻布衣衫鬓发凌乱的少女站在水池边,正吃力的和一个婆子撑开一条床单。
在洗衣房做事的多是婆子和不得主子心的媳妇子,少有年轻的丫鬟,纵使有,也是犯了大错被主子罚来的。看着少女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清晰可见的伤痕,就知道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她是明兰,我以前的大丫鬟。”靳宜安的声音低不可闻,“竟不知她居然被发落到了这里。”杨氏一直没提过明兰和明菊的下落,她也只当是被降做了小丫头,没想到竟然会把她们两个发落到了洗衣房。
草儿和木儿闻言并未立刻答话,而是谨慎的环顾了四周,这里视野开阔,又靠近洗衣房向来少有人行,确定四下无人,她们才松了口气。至于明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用猜想太多。
“姑娘,走吧,路还长着呢。”草儿微微侧身挡住洗衣房方向。
靳宜安点点头,再次迈出了脚步。路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
走进锦华院时,天已经有些暗了,算算时间,从安时院到锦华院竟走了近半个时辰。
安平堂东侧的套间里已经点起了灯,透过窗纸照出模糊的影子来。此时,靳宜淑正伏在杨氏身后,轻轻的捶背,随口就是一串儿笑话逗得满屋子人都发笑。
“任是老奴活了这么些年,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