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而过,致澜院里一片寂寥,蓝府其他院子,为了年关将近除旧布新,忙得热火朝天,独独当家主母的院中,众人却是蹑手蹑脚的做事,没有丁点笑语。
章顺家的挟着账册匆匆走来,几个小丫鬟朝她福礼,她草草点了头,便问:“润福家的呢?”
“润福嫂子在后罩房的院子,盯着人晒东西呢!”
章顺家的提脚就走,几个小丫鬟见她急成这样,不禁好奇的在后交头接耳,被大丫鬟见了,厉声斥了几句才散。
后罩房铺着青石地砖的院子里,润福家的正指挥着几个仆妇晾晒物什,见她过来,笑着与她打招呼,可见她脸色不对,交待几句后,便迎上前来。“怎么了?”
“出事啦!”她将账册放到润福家的手里,拉着她到角落,四下张望了下,润福家的急急追问:“出什么事儿?”
“你记得前段时间,夫人不是吩咐咱们拿钱给二太太,说要合作生意吗?”
“呸!哪那是合作什么生意啊!明明就是二太太来诈咱们夫人的钱,好给她女儿添嫁妆的。”
严二太太年后也要嫁女,但孤儿寡母的,她本来嫁资就不丰,又不只一个女儿,还有儿子要娶媳,老夫人病后,她又推托着不肯去照顾老人,老夫人心里恼她,明白交代长媳,二房嫁女只公中贴补五百两银,其他不许多给。
于是二太太便把主意打到了严氏的头上来。
“唉呀!不止啊!”章顺家的凑到润福家的耳边低语,“……昨儿她那几个陪房去讨债,结果把人逼死啦!人家里的人去告官了啊!”
润福家的听了气的跺脚,这二太太是怎么做事的啊!“这事儿会不会引到咱们夫人头上来啊?”
“不晓得啊!你说怎么办啊?”
章顺家急如星火,“我一早去铺子拿账册回来,管事的问我怎么办,我只跟他说。我回来问问夫人,人家还在等我消息呢!”
“那管事的怎么也牵扯进去?”润福家的疑问道。
“唉!还不是夫人,想多得几个利钱,便叫那管事也去掺和,得,这下子那头闹出人命来,那管事怕得不得了,深怕自个儿也给牵扯进去。”
“走!这事瞒不了人,你去跟大奶奶知会一声,免得官府的人找上门。大奶奶那儿什么都不知道。”润福家的当下决定道,章顺家的却迟疑着迈不开脚。
“快点儿!”
两人于是分头行事,润福家的回头与严氏说。章顺家的却往小花厅去。
来到小花厅,见慕越在座,她不由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大奶奶身边的丫鬟见到她来,连忙通报主子,大奶奶看她一直在外徘徊。便使人来请,章顺家的踩着小碎步进到小花厅里,恭敬的福了礼,便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慕越好奇的看了她两眼,她便如惊弓之鸟般,缩手缩脚的。大奶奶端着茶碗慢慢的呷了一口,“章顺家的,今日过来可是夫人那儿有事。”
“啊?没。没事,啊,不,有事,是有事。”章顺家的支支唔唔的。大奶奶沉吟半晌,便让厅里的众人先行退下。窸窣声远去后,章顺家的又张望了下,才小声的开口道:“不瞒大奶奶,夫人遇到件难事,不知如何是好……”
大奶奶示意她往下说,章顺家的便把事情全盘托出,“……夫人也是拗不过二太太相邀,想二太太自二爷过世后,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想着多少帮衬着些,才会……却不想,二太太的陪房那般心狠,竟将人活活逼死了。”
“苦主告官了?”
“是。”
大奶奶与慕越互换了个眼色,心道,若不是出了人命,只怕严氏也不会当回事吧!“来找我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
“是……”看着上首的貌美女子,她心头微微一颤,她还记得,大奶奶初进门时的小模样,怯生生的,犹如风中的花骨朵儿,迎风轻颤,甚是娇弱可人,严氏那时坐在致澜院堂屋,是怎么样严词利言的打击一个小媳妇儿。
曾几何时,昔日被欺压的小媳妇儿,成了如今这端凝的样儿?仍是温言软语,其威严却是掩藏不住的令人望之生畏,再看旁边坐着的七姑娘,这两年出落得如初绽的鲜花,反衬得夫人有如昨日黄花,章顺家的怔愣间,大奶奶已唤桂嬷嬷来问。
“大奶奶您要问这事啊?”桂嬷嬷看了章顺家的一眼,回答道:“官府已经派人来府里问过话了。”
“我怎么不知道?”大奶奶纳闷道。
“这事儿是老爷吩咐不让内院知晓的,老爷让大总管去官府处理了。却没想到,夫人那儿的管事也扯进去。”
章顺家的只觉得脸皮上一阵火热,大奶奶又问:“这事解决了吗?”
“事儿是严家二太太做下的,善后的事,自然也是严家去做。”桂嬷嬷恭敬的回道,大奶奶点了点头,对章顺家的说:“你回去与夫人说,请她放心吧!”
章顺家的怔怔的点了头,起身福了福,便告退走了。
慕越看她走了,便对大嫂道:“不知父亲会不会为此,更恼了母亲?”
大奶奶轻笑,与桂嬷嬷问了些杂事如何分派,蓝以齐身边的嬷嬷来报,小少爷哭闹着要找娘亲,大奶奶有些为难,事情还有一大堆要处置,她那有时间回去看儿子?
慕越于是自告奋勇,替她回去看小侄子,大奶奶拉着她的手道:“多亏了妹妹送来的那些玩意儿,不然还不知怎么折腾人。”
“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