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二太太放利钱,陪房讨债逼死人的事,在宁夏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有人道,严家是怎么苛待了人,不然一个寡居在内宅的妇道人家怎么会想到放利钱,手下人还这般狠,生生把人逼死?
也有人道这二太太原就是个厉害的,连长嫂都被她压得喘不过气儿!更有人说到严二爷的死不简单!加上年前知府开堂办的最后一桩案子就是这一件,甚至连蓝将军夫人铺子的管事也被拉扯进去,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谈的全是这件事。
过年前,各方齐聚城里采办年货的,进城走亲戚的,流言很快就让人传了出去,传到那儿其实都不打紧,蓝将军夫人被扯进这件案子里,也不怎么重要,管事的不过是领命去帮忙的,主事的不是他,蓝府还好生派人去牢里照应,连他家也都让人照顾着。
在蓝府的作为对照下,严家二太太的不管不顾,就惹人诟病了。
闲言闲言传进了严芳珂未来的夫家,当家的老太太当下就做了决定,婚事延期。
开春就要过门,却在这个当口被打住,明眼人都看出来,对方是想悔婚了。
严二太太知道之后,扑到女儿房里,抱着女儿痛哭,严芳珂木然的拍着母亲的背,她能说什么?怪母亲不该放利钱?不该为了想攒钱为她存嫁妆?还是怪母亲不该放纵手下人心狠心辣逼死人?
错事已铸下,她是自个儿的娘,她做下的错事,原就该自己来帮她偿,要是黄家那边真要退亲,那她便绞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帮她娘赎罪去。
严二太太却不知闺女儿心中想法。只一个劲儿哭,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的,一会儿怪公婆苛刻,不然她也不会让人去放利钱,一会儿又怪严氏不厚道,明知她孤儿寡母的,出了事不替她兜着点,反倒缩在丈夫后头,由他出面去摆平官司,接着又哭自己命苦。怨怪丈夫死得早,死得冤……
严芳珂劝了又劝,二太太却听不见耳。忽地外头传来嗤笑声,二太太虽在哭骂,耳朵却特别尖利,动作还麻利得很,只见她刷得冲去打开门。外头围着的嬷嬷们闪避不及,被她逮个正着。
她便揪着那几个人,去找大太太讨个公道。
严大太太这儿正在招呼蓝大奶奶派来的嬷嬷,得知女婿年后就要到蓝慕远身边当差,大太太正高兴的打赏给那嬷嬷,一屋子喜庆。谁知二太太就揪着人喳喳呼呼的进屋来。
大太太不快的瞪了二太太一眼,随即装着没看见她,与蓝府的嬷嬷说话。
能被派出来当差的嬷嬷。自然是眼力好的,看到这情况便知趣的起身告退,大太太也,不想二太太不放人。丢了原本揪在手里的嬷嬷,上前去拦蓝府的嬷嬷。
“这位嬷嬷急什么。既然外甥媳妇派来家里的,自是有头脸的有见识的,你来同我评评理,当家长嫂故意纵着下人来欺压我这守寡的弟妹,是个什么理?”那嬷嬷稍稍使力扭开二太太的手,口里轻声的劝着,边示意大太太身边的嬷嬷、丫鬟们上前拉人。
大太太气得喊人上前去拉,二太太却尖声嚷道:“我们二爷可是为了你家八姑娘才去的啊!”
意图拉开二太太的嬷嬷、丫鬟们暗道不好,大太太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喊道:“统统给我让开。”众人收手退开让大太太过来,二太太犹自拉着蓝府的嬷嬷不放,嘴里还在叫嚷着:“二爷啊!你死得好冤啊!”
忽然啪地一声,打掉了她的声音。
“你打我……”
大太太忍着掌心的麻痛,冷着脸斥道:“打你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有理了?瞧瞧自个儿做的是些什么事儿,芳珂眼看着就要出门子的了,这下好,婚期暂延,也没说延到何时,为何延期,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大太太直接绕过二太太方才嚷的事情,直指重点,眼下重要的不是下人们踩不踩她,也不是哭丧二爷死的冤不冤,而是严芳珂的婚事,守孝三年,好不容易寻到婆家,男方就等她出孝要迎娶过门,原本是男方那边急,现在人家不急了,要延期,为的是什么?
二太太呆怔住了。
“你看看你做的事,家里是少给你什么了?少你吃的?少你用的?家里铺子少了进项少了,根由何在,旁人不知,你别跟我说你不晓!”大太太鄙视的瞪着她道:“成天的喊着我苛待你,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我是怎么苛待你了?家里有什么好的,谁不先紧着你们二房?母亲病了,爹病了,都是谁在侍候,谁在尽孝?你二太太那儿去啦?哼!”
二太太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大太太却不放过她,“你既要人评理,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每个月你都喊着钱不够,我就不明白了,一家子吃穿都用公中的,为何弟妹的钱总不够使,原来都拿出去放利钱了!”二太太张嘴欲言,被大太太利眼一瞪,顿时闭了嘴。
“母亲向来最疼二弟,媳妇里头她也最偏疼你,她病下后,你摸着良心自个说说,你去瞧过她几次,床前侍疾过几回?”
二太太哑口无言,由得大嫂劈头盖脸一通骂,蓝府的嬷嬷趁机离去。
回到蓝府后,与大奶奶一说,大奶奶听了,忙告诫众人切不可外传,并严加约束府中上下谨言慎行,新到大奶奶身边侍候的丫鬟不明白,拉着银心问。
银心对几个丫鬟们正色道:“夫人的人被二太太的人扯下水,虽然知府大人英明,对他轻判,可是外头的人不知究理,还以为是老爷从中斡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