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似没有听见她的话,愤恨的喃喃自语着,福玉不敢细听,只不断的安抚皇贵妃,良久,才把皇贵妃哄睡了,她小心的伸手放下床帷,缓缓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留了盏灯在床畔,值夜的小宫女已经爬上床边的榻上。她朝她们两笑了下,便转身出去。
走到寝殿外,廊下的宫灯在风中摆动着。极目所及,尽是层层宫檐,往上瞧,厚重的云层阴沉郁闷,看来不多时又会下雪吧?
这一夜。皇贵妃的娘家薛府也不平静。
薛老太爷虽已致仕多年,与蓝家老太爷一样,但他比蓝老太爷更活跃,毕竟他有两个皇子外孙,秦王一向受皇帝宠爱,他对这个外孙也最为看重。秦王的死,让老人家打击颇重,缠绵病榻多时。直到最近才渐渐好转。
只是他年纪毕竟大了,许多事都被儿孙们瞒着,若不是几个丫鬟以为他还睡着,在他房里说了几句闲话,他还不知会被瞒多久!想到这儿。他便克制不住脾气,大手一挥将身边小几上摆放的药碗、茶盏全都扫到地上去。
侍候的丫鬟抖簌着身子跪在地上求饶。薛老太爷嘶哑着声音道:“去,把大老爷给我找来。”
“是!”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大老爷兄弟几个匆匆忙忙赶过来,丫鬟们已把房里收拾好,正躬身退出去,见到他们进屋来,连忙请安福礼,大老爷不耐烦的挥退她们,待她们全出去了,才一个箭步抢先跪到老太爷床前。
不想,正好跪在一片没收拾到的茶盏碎片上,大老爷当下脸色丕变,疼啊!
老太爷压根没发现儿子脸色的异状,哑着嗓子道:“娘娘怎么会被禁足的?你们给我说明白来?”
大老爷在外头虽是堂堂正三品部官,可是在他老子跟前,不过是像猫崽的乖儿子,听到老父这么问,心头一跳,悄悄的去看几个弟弟,不想他们也在看他,几兄弟面面相觑,一时间真不知怎么回答老人家。
他们答不出来,老太爷可那么好性子等他们想好了答案,老人家气恼的捶床:“还不给我老实说!”
大老爷靠得最近,老父的唾沫星子喷了他满脸,他张开嘴如倒豆子般,把事情全交代清楚,老太爷听完之后,靠在枕上气喘吁吁,“冤孽啊!这个孩子到这个地步还想不通透,她还想干么?”
“娘娘心里头有怨,这口气咽不下去!”二老爷忍不住开口道。
大老爷点头附合,“秦王死得冤枉,怪不得妹妹有气,顺王那时要是先去救秦王他们,秦王也不会……”
“住口!你的意思是,顺王先去救皇上难道还错了不成?”老太爷啐了长子一口浓痰,大老爷不敢闪,那口痰落在了他的胸前。
三老爷见大哥狼狈,微眯了眼,对老父道:“顺王武功盖世,顺王妃救驾有功,当日若他们分道行事,想来定能使皇帝安然,也能救下秦王他们。”
老太爷听了后,不由放声大笑,“你们这些蠢人!怪不得你们在官位上无法再有进益,老夫原还道皇上不识才,却不想,皇上再是识人不过,就你们这德性,能当到三品官,己是皇上开恩哪!”
薛家几个兄弟听得一头雾水,老太爷却不再多说,疲态毕现的赶他们出去。
大老爷领头出去,膝盖疼得让他一出内室,就往堂上太师椅坐下,几个弟弟才发现,老大的脚受伤了,喊来丫鬟取来药箱,二老爷让丫鬟进去守着老太爷,自己一屁股坐在大老爷身边的椅子,“咱们不是让人瞒着父亲的吗?爹怎么会知娘娘被陛下禁足的事?”
正在帮大老爷上药的丫鬟不禁手一抖,见众位老爷没发现异状,她才放下心继续手里的动作。
“这种事能瞒多久?这几日来探望爹的人不少,谁知是那个长舌的不小心说漏了的。”
“看样子还是得让人进宫提醒娘娘一声,让她安生别再瞎折腾了,现在皇上对她还有几份情分在,别把陛下这点情分都磨光了,她要是有个万一,咱们还好说,两位郡王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