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二十七年正月朔日
天未亮,慕越已经换好正装,与东方朔一起进宫,与前一日相同,东方朔由黎内官陪着去了前朝,慕越则与顾嬷嬷在宫女带领下,去了后宫。
坤宁宫无主,但每年仍由皇贵妃领着宫内嫔妃、公主及外命妇,对皇后宝座行礼如仪。
宫女领慕越来到公主、王妃幄次,慕越过来的早,幄次里仅站在侍候人的宫人们,见到她进来,纷纷行礼如仪脆声请安,也不知阿朔是怎么弄的,顾嬷嬷现在是有品级的女官,因此宫人们向慕越请过安,跟着朝顾嬷嬷行礼问安。
顾嬷嬷笑眯眯的打赏了她们后,让她们退下,慕越让她坐,顾嬷嬷不肯,慕越压低了声道:“嬷嬷还是坐着养养精神吧!一会儿还得倚仗你呢!”顾嬷嬷想想也是,便拉过一把南官帽椅坐下,与慕越说起等会儿会见到的人。
“……定平大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姑姑,最是和气不过的人,不过也护短,她与驸马感情好,虽只生一子,但驸马不曾纳妾,只收了两个通房,可惜也一无所出,倒是她儿媳妇争气,一气生了五个嫡子。”顾嬷嬷接过慕越递给她的茶盏,喝了一口,又说起定国大长公主的事,驸马老锦昌侯已逝,大长公主只生一子锦昌侯,一女平阳郡主,锦昌侯夫妻仅一嫡子,庶子、庶女各有五、六个,平阳郡主生有二女一子,小女儿便是延禧县主。
“定周大长公主年纪较小,她只生一女,驸马又早逝,所以她很少出门。”
慕越点点头,灯光下鬓间展翅鳯头钗摇曳生辉,“定国大长公主与皇贵妃最是要好。她也最难讨好,与其花精神讨好她,倒不如与定平、定周两位大长公主走动来的好。”慕越前世对这些大长公主们并无所悉,甚至对阿朔的姐妹们也不甚了解。
边听顾嬷嬷为她解说这些复杂的关系,边分心回想,前世时,为何自己对大长公主们印象如此薄弱?正说着,就见定平大长公主在三个孙媳及媳妇的簇拥下走进来。
慕越连忙起身相迎,定平大长公主似对慕越很有好感,扶着她的手走到幄次东侧的罗汉椅坐下。“坐,坐,都坐。”她笑眯了眼。满脸温和笑容招呼媳妇和孙媳们坐,她拉着慕越坐在自己身边,与她话起家常来。
谈了一阵之后,慕越才发现,原来自家外祖母与定平大长公主是好友。大长公主说起年轻时,郑老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办得第一场赏花宴,“……你外祖母啊!胆子可大了!那一年倒春寒,花开的不如预期的好,就有几个不识相的开口讽刺了下,你外祖母听见了。上去劈头就一句,花好人美还缺什么?”
说到这儿,定平大长公主朝慕越眨眨眼。似在问她缺什么啊?慕越巴巴的望着大长公主,顺着她的话问:“缺什么?缺美酒吗?”
“哎呀!还真真是她嫡嫡亲的亲外孙女儿啊!”定平大长公主抚掌大笑。“你外祖母问这么一句,也不待那几个人开口,就拍手让人呈上美酒,拉着我们几个老姐妹帮着劝酒。那几个啊……”幄次门前传来轻微咳声,众人抬眼望去。原来是定国大长公主一行人到了!
定平大长公主笑盈盈的朝她招呼道:“阿国,来来来,你知顺王这小家伙娶的是谁家的孩子啊?”
定国大长公主听到阿国二字,一瞬间僵了下,随即又扯开嘴角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道:“不就是蓝家的闺女儿吗?”
她款款走来,朝定平大长公主颌首为礼,然后站着受了定平大长公主的媳妇佑昌侯世子夫人及三位孙媳并慕越的礼,宫人侍候她坐在西侧的罗汉椅中,又是上茶又是端茶点的,阵仗之大,颇令人侧目。
定平大长公主待她坐定,正喝着茶,才悠然的道:“她啊!是阿民的外孙女儿!”
定国大长公主忽地呛着了,锦昌侯夫人和宫人们忙成一团,又是拍背又是端茶的,定平大长公主顽皮的朝慕越又眨了眼,慕越不知阿民是何人,但串连前言,她猜兴许外祖母的闺名里有个民字吧!
好不容易,定国大长公主总算不咳了,她看着慕越的眼倒添了几份复杂,适巧平阳郡主带着延福县主过来,众人互见礼请安后,各自落坐,定周大长公主才姗姗来迟,其女顺阳郡主着女儿和锦县主随侍在侧,和锦县主目光幽幽,似有无尽闺怨。
接着,长公主们到了,已出降的公主们也到齐,幄次里衣香缤影,香风习习,慕越一直被定平大长公主带在身边,几位长公主见状对她甚是和善,几位公主则是颇为讨好巴结。
顾嬷嬷早已退出幄次外,与随侍公主、王妃身边的女官们坐在一块喝茶。
侧眼看去,幄次里慕越得体的应对着,她不禁嘴角微翘。
吉时到,坤宁宫总管内官前来相请,皇贵妃及众妃正由内官引领出坤宁宫,大长公主们依序进入坤宁宫,分东西班分立,因宫中无后,众人一起朝皇后宝座行礼便退出坤宁宫,后头外命妇跟着入殿。
慕越目不斜视,跟着晋王妃步出坤宁宫,重回公主幄次。
三位大长公主似是累了,幄次里甚是安静,几位长公主低声交谈着,而公主们则是与相熟的王妃、郡主或县主说话,晋王妃与慕越由宫人领着,走向东侧角落在一张罗汉椅坐下。
晋王妃与她家常几句后,就看到一道人影窜到跟前来。“两位皇嫂好!”原来是十七公主。
大朝仪后,原有皇帝赐宴,但今年皇帝只赐了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