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越带着平儿回内院后,何妈妈迎了上来,“大姨太太来了。”
看看时辰恰是午正一刻,慕越暗诽,这个时辰来是来蹭饭的吗?“大嫂让我过去?”
何妈妈摇头,侍候慕越回房歇息。“大姨太太是为了昨日的事上门赔礼的,这种丢脸的事啊!您还是别往前凑,免得大姨太太将来记在心里。”
“那大嫂呢?”
何妈妈掩嘴笑道:“您还怕大少奶奶吃亏啊?她是当家做主的少奶奶,大姨太太巴着她都来不及呢!怎敢记挂在心。”何妈妈顿了下,“方才,我让媚儿去大少奶奶那儿送绣样。”
慕越轻笑出声,平儿和雀儿也跟着笑了,何妈妈不太好意思的拧着帕子说:“反正她串门子串得大伙儿都习惯了,她要不去,别人还反倒觉得奇怪呢!”
慕越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语。
何妈妈让平儿她们侍候慕越歇午,自己回房去。
慕越一边净面,一边想,严氏如今去了庄子,不知何时才会回府,就算她回了府,也不可能从媳妇手里再接过当家大权,父亲也不可能允准。
平儿侍候她除了外衣,回到床前,雀儿早坐到床尾打扇。
“听桂嬷嬷说啊!她还没出蓝家门,就听到大姨太太在里头骂人了。”雀儿悄声的道。
平儿瞪她一眼。“原来你一早溜出去,就是去寻桂嬷嬷?”
雀儿憨笑着。“桂嬷嬷喜欢吃黑芝麻片儿,说什么黑发嘛!我看昨儿待客的芝麻片多了,就收着,一早给她送过去啊!免得潮了软掉不好吃。”
慕越躺到床上睡好,平儿帮她盖好被子,接过雀儿手上的扇子。推着雀儿出去。“你还没吃吧?快去吃饭。”
雀儿出去之后,平儿才问:“姑娘,方才您怎么不进去看看呢?”
慕越翻个身,面朝里侧,“王管事拦在那儿,便是不方便让我进去,难道还硬闯不成?”
“也是。”平儿手里搧着扇子,凉风习习,不一会儿主仆两个双双沉入梦乡。
大少奶奶院里却上演着一场好戏。
大蓝严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着女儿不孝,自己辛苦教养。却是养了白眼狼,趁她不在家擅取财物不说,姐妹两竟然还在蓝府作客时吵嚷起来……意在诉苦。要人体谅她的难处、委屈,说是来赔礼的,却让人看不出有多少歉意。
“大姨母这么说,可是要好好敲打玉惠表姐?”大少奶奶放下手中的茶盏,直视着大蓝严氏的眼问。
“呃……玉惠。她毕竟已经出嫁了……”大蓝严氏讷讷的道。
“就是已经出嫁了,却还这么不懂事,才叫人担心不是。说起来,本不该甥媳妇多这个嘴的,不过母亲不在,两位表姐又是在咱们府里闹开来的。受影响的,可不是只有大姨母自家,连带着咱们府里。还有外祖严家都受人编派。”大少奶奶两眼炯炯有神盯着大蓝严氏的脸,不让她躲闪开去。
大蓝严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有成功,今天上门来还讨不了好,心里直恼。一双手死命绞着帕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玉惠表姐居长。本该照顾爱护弟妹才是,我听说绢表妹上回带回去的首饰,也全让她拿走了?”大少奶奶柔声问道。
“慕绢年纪小,戴那些首饰本就不合适,所以她大姐借去戴戴,也没什么嘛!”大蓝严氏打着哈哈。
“大姨母说的是,不过姐妹之间情谊好,交换着衣服、首饰的有之,但拿到亲戚家来闹腾哭诉,还要我主持公道,这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大少奶奶为难的道。
大蓝严氏眼珠子一转,索性将过错推到三妹身上去,反正眼下她不在蓝府里,谁能说她信口开河呢? “还不是你们母亲惯坏了她们。”大蓝严氏陪着笑,“她们姐妹几个,打小就爱打闹,也没将府上当外人,每次来,总是吵吵闹闹的,你们母亲好生安抚一通,还给这个送那个的,我几次说她也没用,唉!这才惯得她们这般不知分寸!”她话说的含糊,却谁也不能说她撒谎,因为严氏确实常送外甥女们东西,但仅送吃食等物,绝无什么名贵的表里或首饰。
大少奶奶眼一眯,抿着唇轻笑道:“原来如此,母亲就是心好,见不得外甥女儿们受委屈。”却是紧咬着她是晚辈,岂有她教训表姐的理,还是已经出嫁的表姐呢!打死不松口替大蓝严氏出气,当然也没开口送些东西补偿她一番。
大蓝严氏磨了良久,只磨到了一顿午饭,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临告辞了,大少奶奶还很郑重很诚恳的建议她:“若大姨母不放心,我让人去衙门递个名帖,请官差帮着多注意些,免得那日出门,又被人搬了家当。”
大蓝严氏恼在心里,脸上却还扯着僵硬的笑容告辞。
将人送走之后,银心几个才将恼怒放到了脸上。
“我呸!这大姨太太也真敢,她哪是来赔礼的啊!简直就是来跟您要东西补贴她的损失了。”
“母亲去了庄子上,二姨母也被程家老太太管着,怕是不好接济她。”大少奶奶疲累的倚在大迎枕上,软软的道。
银叶又道:“大少奶奶,您别太过心软。这只有救急不救贫的,您拿咱们家的用度,去看她家,那自然是可怜的,但,她家已比外头的人家好过了,家里养着好些姨娘呢!”
“养姨娘,那是男人好色,与大姨太太何干。”银心轻声道。
银叶手扠腰扬起下巴道:“当然有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