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收拾整洁的赵家小院,王氏和小李氏都有些不太自在。农家院子再是收拾得齐整,院坝中间总有些泥土什么的。哪像这院子,地也是和了糯米水夯过的,又平整又结实,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虽说赵家小院她们也来过,可都是匆匆撇了一眼便走了,哪像这次,坐在堂屋里头等陈氏过来,细细一打量这屋子,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安。
陈氏持家有方,这屋子里头也打扫得齐整。当中墙壁上挂了一副常见的“福禄寿”图,三个老头儿憨态可掬,活灵活现的。下头一张长案,两边摆了一对青瓷梅瓶,上头是本色的缠枝并蒂莲,看样子约莫是陈氏的陪嫁。里头插了几枝桂花,笼罩得整个屋子都是香气。
下头摆的家具是一水儿的樟木,这木材倒也寻常,估计也是陈氏的陪嫁之物。靠着长案一张方桌,当中一只果盘也是青瓷的,上头放了一盘李子,鲜嫩嫩的样子,很是可爱。两旁一对太师椅,大约是夏天,并没设褥子椅靠等物,光溜溜的露着木制纹理。
再往下两排六张靠背椅,中间隔着小几。王氏和小李氏在左手下头挨着坐了,心里各自盘算若是自家闺女出嫁陪嫁这么一套,大约花费几何。木料倒是寻常的,自家后山就有。可这匠人的功夫真真是好,再加上床、屏风、圆桌、矮凳什么的,这花费也就大了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惊讶。往常也晓得陈氏娘家是昌州商户,看来还是低估了她。再想到来之前赵李氏的意思,看看陈氏如今的境况,未免对这趟差事不抱什么期望了。
陈氏进了门,三人团团一礼,陈氏便笑道:“这是什么事?闹得两位顶着日头就往城里赶。是不是娘身上不好?若是有事,叫人带个信也就罢了,何必还跑这一遭?”
小李氏惯是不开口的,只是看王氏。王氏便笑道:“就是因为没什么事,反正想着在家也是闲耍,所以进城来看看你。”
陈氏听了未免有几分疑惑:“稻子都收了?上次相公走之前还嘱咐我,家里收稻子若是忙不过来,一定要回去帮忙的。前几日回去我见村里已经有开始收稻子的了,咱们家的也收了?”
王氏便有几分讪讪的,老宅那头收稻子确实就是最近几日。可她们并不是为此而来,原以为陈氏是个不知农事的,居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倒叫她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接着说道:“还没哩,不过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陈氏也不继续问,既然她们说是来走亲戚,便当做亲戚对待也就罢了。当下便叫天赐去厨下沏茶倒水,自己接着说起赵明礼说过的一些农事上的事情来。
王氏也就接着说了几句。又提了话头道:“也不知道二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眼看就快九月了。”
陈氏抿了口水,露出几分焦急:“是哩,回来路上也有十几日功夫,可是这消息也还没回来。我还准备将几只鸡留着,待他回来好生给他补补身子。天赐天佑两个看着都馋死了。我也没舍得杀,就是鸡蛋也全收着呢。”说着说着,便又将话头岔到了老宅的猪、鸡等事上头。
眼看王氏说了半晌。也还没有说到正题,还被陈氏将话岔了开去,小李氏坐在一边就有些着急。奈何跟王氏中间隔了小几,想要悄悄碰她一下也不行,就不停地拿眼去唆王氏。
王氏坐在她上手。正对着对面的陈氏说话,哪里能看到她。倒是陈氏见了。稀奇地问道:“弟妹这是怎么了?可是眼睛有些不舒服?”
小李氏登时红了脸,遮掩地笑了一下说:“是哩,不晓得怎么回事,今儿早间起来这眼皮就有些跳个不停,弄得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陈氏估摸她是有其他的事,可到底前些日子回老宅过中秋那一节经过了,由不得她不多想想这位以前觉得挺木讷寡言的妯娌,也不多问,只是拿话顺着往下接。
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陈氏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开口问她们真正的来意,王氏则是估摸着日头,想要看看到底陈氏这个食堂是个什么情景,只剩下李氏惦记着来前赵李氏的嘱咐,做也做不安生,不停挪动着屁股。
想了想,她便客气道:“午间正是二嫂忙的时候,我去后厨看看小小,可有要打下手的。”说着竟真站了起来。
王氏不肯落后,也站起身道:“是哩,竟是光顾着说话,忘了这一层,莫要耽搁了二弟妹的正经事。反正今儿我们也来了,左右无事,给小小帮把手也好。”
陈氏赶紧按了她俩,嗔怪道:“这是哪里说起。厨下的活计小小做惯了不提,你们二人既是客人,又是长辈,哪里有叫你们帮忙的道理。”说着便叫天赐:“去看看小小那头,若是太忙,你去给她帮忙就是。”
王氏赶紧说道:“三郎可是读书人哩,没的叫他进厨房的道理。再者说了,哪里有叫男人做事的呢?”
陈氏喟叹一声:“话是如此,可到底生计艰难,相公也总说不要惯坏了孩子,反正一些粗活罢了,如何做不得?”又跺了跺脚道:“竟是混忘了,我去吩咐一声,叫小小另做几个菜来,难得你们俩今天没事,吃过午饭再走。”说罢叫她们稍坐片刻,自己脚下生烟地去了。
进了后厨,小小已经将菜摘完洗好了,正在解刀,陈氏便告诉她:“烧完了菜,另捡一份出来,你再看看可有其他的,添一两样,她们俩要留着吃中饭呢!”
小小和天赐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