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晌回去,蔡家两个媳妇儿在厨下做事的时候,小嫂子就悄声把今日陈氏说的事情告诉了大嫂子,嘴里还叹道:“这举人娘子真是不好当啊,偏还摊上那位,那个德行,啧啧……”
大嫂子便拦了她的话头:“这话我们俩说说也就罢了,到底人家如今是举人娘子,这有些话,无非是觉得跟咱们亲厚才说,你要是传了出去,这赵老爷还怎么为人?”
小嫂子白了她一眼:“你还不晓得我?我这嘴可牢实呢,要不是看你跟她家关系也好,我才不会与你说呢!”
大嫂子笑了笑:“是是是,给你赔罪,我不是提醒你吗?要说跟她家关系好,我是稀罕她家的小小,年纪不大,又能干又稳沉,偏还是个美人胚子。再过两年,只怕就是咱施州府城的一枝花了。”
说起小小,成日里一块儿做活的小嫂子也赞了声好:“这孩子,真是少见的能干。唉,要是我碰见一个这样的,也乐意早早定了留着当媳妇儿。不过她要不是让赵家给救了,又没了记忆,不说别的,就凭那副相貌,能轮得着赵家?”
事关女儿闺阁名誉,妯娌俩只是说道了两句,便很有默契地住了口。
赵家小院儿里头,一家人正坐着吃饭。小小突发奇想,拿辣椒和腌了咸菜的酸水儿一块儿炒了个酸辣土豆丝,立刻就成为了天佑最爱的菜,若不是碍着赵明礼难看的脸,只怕他早就将盘子挪到了自己跟前。
吃过饭,陈氏泡了茶上来,小小在一旁收拾着,赵明礼忽然出声道:“小小,你用的这个红色的东西可有多的?”
这话叫小小怎么回答?说多吧。自家吃也够吃到过年之后了,说少吧,要是过称,估计不到五斤。一时便犹豫起来。
赵明礼笑了笑:“我是想着,这个总归是七爷送给你的,如今你不但种了出来,还发现能吃,少不得还是给七爷捎带些,总归是感谢人家给了你种子的一番心意。”
小小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节,觉得赵明礼说得极对。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给了种子,她才能种出来。何况现在还不晓得这个东西到底在这个时代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若是想大规模的种来生财,就怕犯了什么忌讳。何七爷的和顺堂药铺开遍南唐,说不定人家早就培育了出来,只是不知道这个能干什么罢了。可到底出头的椽子先烂,为人还是低调一些地好。
想通了此节。小小便点头道:“还有一些,老爷看什么时候要,我便做做准备,把那些果实晾晒一下,莫要您千里迢迢地给七爷带了去,结果却烂了就不好了。”
赵明礼笑着点了点头。觉得小小是个心思缜密的,只有陈氏和天赐天佑不知是怎么回事,对视了一眼。陈氏问道:“这贸贸然就给何七爷送东西过去,人家能记得咱们是谁?”
赵明礼笑了一下:“也是我忘了说,何家原本就是江陵府人士,祖祠就在江陵府。只不过是生意做大了之后,才举家迁往杭都。这次在江陵府应试。没想到七爷也在,看了榜文还到客栈来寻了我。本来赠了一些礼物,奈何山高水远携带不便,我就都推辞了。”说着转眼看向了陈氏:“夫人不会怪我吧?”
陈氏抿嘴一笑:“这些事相公自己做主就是,妾身还不是都听您的。”心里却想着这位何七爷虽是商户,可人家的嫡亲哥哥乃是南唐声名远播的神医,如今就任太医院使的何海何大人,若是能交好,说不定哪天能助赵明礼一臂之力。
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赵明礼又吩咐小小抓紧时间试试这果子能不能搭配其他的菜肴,若是可以的话,顺道带几份菜谱过去。这人情往来,不一定是多么贵重的金钱礼物,而是心意。赵明礼是将何七爷当做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并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巴结的成分,可是看在陈氏眼中,还以为是他开了窍,知道打通关系给未来铺路,不由对赵明礼选官的事情多了几分期待。
接着陈氏便与赵明礼商量起了做宴席的事情,他们在施州府城立足,没少得左邻右舍的关照,更何况当日陈氏也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要请客的话,如今他回来了,自然该实现诺言才是。
赵明礼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会不答应?夫妻二人商量了片刻,要请的不过也就是王大人和学宫的其他几个小吏,再有官塾里头相熟的如齐老秀才等人,然后就是甜水巷的乡邻,谭家坝关系亲厚的几家,最后就是赵家老宅的家人。
别的都好说,老宅那头的家人倒叫两人都为难起来。若是不请,就落了话柄;可若是请了,依着赵李氏的德行,很有可能是不会来的。可老宅那边差不多也有一桌人,若是准备了不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算了,左右不过一桌酒席,若真是不来,分到其他桌上也不是不行。两人算了算大致的人头,在后院堂屋里头开上一席,招待王大人和学宫的同僚;院里两席,也是招待谭家坝两位村长和赵家自家人。外头院子里能摆四席,甜水巷里头的街坊也不多,就是临时有客来,也是坐得下的。
只是这几桌席面,小小一个人加上蔡家小婶儿也是坐不下来的,该如何是好?
赵明礼思忖片刻,拊掌笑起来:“多年离家,竟然忘了这一茬。找个喜事班子也就是了。”
陈氏忙问这喜事班子是什么,赵明礼一一道来。原来施州府城并没什么大的酒楼,若是有钱人家也罢了,自家有大小厨房,厨子扑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