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天赐一个人坐在厅里,半晌才听他自言自语道:“很无聊么?”
小小却不晓得,先告诉了张大娘记得照看天佑归来的事情,又烧了水,同张大娘收拾碗筷等物,张大娘自然不会叫她伸手,赶紧收拾了起来。小小看着无事,将水缸里头镇着的西瓜切了,又泡了两杯茶,给陈氏的卧室和天赐的书房里头分别送了过去。
陈氏跟赵明礼正在说话,听她敲门,便叫她进去放了东西。她又转身往书房里头去。
天赐果然在书房里用功,她一进去,天赐便顺手拿了书本放在书案当中。小小看书案上铺了纸,磨了墨,一支笔沾满了墨放在笔山上搁着,晓得他是在写什么东西,可这作态看起来不想让自己晓得。便暗笑这孩子也长大了,有心事了,面上却不显,远远地将西瓜和茶放了,也不说什么,转身便欲出门。
谁知天赐叫住她问道:“你这几日可曾习字?拿来给我看看。”
小小翻了个白眼。自从在松滋落户定居之后,闲暇时天赐便教她习字。她本就识字,认起来倒是飞快,可对这毛笔毫无办法,几年下来,写出来的字依然只是认得,其他什么骨架笔锋的,统统欠奉。可天赐似乎做这老师做上了瘾头,隔三差五地就给她布置功课,过几日还要检查一番,倒也成全了她日日练字。只是这字儿写得太丑,就连天佑成日里戏耍的,一笔字都比她好看得多。
自从上次天佑见了她的字,取笑她写字连刚开蒙的学童都不如,小小就深以为耻,平日练字都是躲在自己房里不肯出来,更别说拿给其他人看了。可天赐教她写字,又布置了功课,要看她的东西,她到不好推辞了。
撅着嘴回房取了字纸过来,往天赐书案上一丢,立在旁边等着听他的挖苦。
天赐拿了字纸,入手倒是厚厚一叠,可见小小从未偷懒,每日都是十张大字写满了的,再看她俏生生地立在旁边,心中就是好笑。说来真是奇怪,小小习字已经五年有余,可这笔力始终不见增长,估计也是天下头一份儿了。
若说进步,可能就是往常一张纸上只放得下十来个字,到如今能放二三十个,而且个个看得清楚,不像刚习字那会儿,一个字能叫她生生写成两三个,偏旁部首散在各处,怎么看也和不拢来。
小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听天赐的评价,谁知天赐挨着翻看之后,竟点头道:“不错不错,比十日前略有进步。”
这真是奇了,往回哪次让他看,他不是指着这个字说运笔不对,就是指着那个字问是什么字,今日怎么还夸奖起自己来?莫非还有后话?
天赐也只夸了这一句,再也说不下去,实在是小小的这一手字可供夸奖的地方太少,他勉强赞了一句,越是翻看,越是皱紧了眉头,忍不住还是扬扬手中的字纸问道:“这一个‘鹅’字你怎么能写成这样?你过来,写给我瞧瞧!”
看,果然挖苦来了。小小伸头看了一眼,自辩道:“怎么了?我觉得写得挺好的啊!”还是走过来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鹅”字。天赐看着就摇头,指着她刚写下的字说:“你看,这里要收一些,这一横不要太长,你这写出来,哪里是个鹅字,分明就是我鸟两个字了。”
忍不住就从后头抓住了小小的手,带她写这个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