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摆出一副悉心请教的模样,田丰却有些心虚,别过了头不敢看她,原先准备好的说辞竟然都有些说不出口似的,暗自唾弃自己杀人的勾当都干得,怎么跟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反倒胆怯了起来?
他不开口,小小也不催,径自又从桌上拿了片碧绿色的瓜吃起来。这土王真会享受,桌上摆的应当都是瓜一类的果品,除了常见的西瓜和甜瓜,这绿色的瓜是小小不曾见过的,然后还有一种竟然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哈密瓜。要知道这东西可就只在北周更西边的西域一带才有出产,这土王竟然也能弄到,实在是了不得。
她怡然自得地啃食着瓜果,田丰却坐立难安。这小姑娘年纪大了,似乎也没以前好糊弄了,他不得不重新思虑有些东西,若不是之前跟田紫霄已经商量好了,又自以为跟她比较熟,他田丰才不乐意做这个差事呢!
思来想去半晌,田丰看着小小把桌上各类瓜果都尝了一遍,这才开口道:“这其中的好处,难道还用我一一对你摆明么?你是个聪明的,必然晓得以你目前的身份,就是赵老爷和夫人疼爱你,终究也是立足不稳的,若是成了我们土王的义妹,咱们容米土司便是你的娘家,这女子有娘家与没有娘家的不同,你能不晓得?”
他想了半天,还是以女子最为在意的婚事入手来说这事,却不知眼前这个小姑娘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婚事什么的也不是那么看重得很。
小小随手拿起旁边搁着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我只晓得这天下没有白吃的瓜果,平白无故的,田公子认我当什么义妹?若是没有好处,认我这么个汉人妹子干什么?”
田丰看着她无语,心里苦笑了起来。天下没有白吃的瓜果。这话说得真是直白,看来今儿不把话给摊开来说明了,小小是不会点头的。这孩子怎么就越来越精明了呢?往回那种糊涂劲儿上哪儿去了?这要是换了别的人,听见这样的好事,还不巴着赶着往上凑啊?到了她这儿,还成了容米土司巴着要她当妹子一样,这事儿闹得……
田丰实在不晓得怎么说了,干脆很光棍地丢了一句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不乐意就算了!”
“哎,我可没说不乐意啊,我就是想知道个为什么。难道这也不行?”不是小小贬低自己,就像田丰说的,她一个孤女。在赵家也是挺尴尬的一个身份,赵家也没什么可以让土司图谋的,做什么就非要认她做这个义妹呢?
田丰挠挠头,摆开一副准备长谈的姿态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还得从最初说起。
王大人带着化名为王之田的田紫霄住进了赵家小院,避过了长茅土司的搜捕之劫。顺利回了司治承袭了土王之职。接管容米司治之后,田紫霄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司治上下进行了一次清洗,凡是与谋逆有所牵连的人一概清除。这个过程是血腥的,可结果也不是很尽如人意。清洗之后,容米司治里头空出来一大片职位,有功之人只有那么多。提拔补充之后还是不够,只能将上代土司的兄弟,也就是田紫霄的叔伯们也进行了提拔和奖赏。
结果麻烦就来了。
这场变故之中。他们虽说没有参加,可也称不上有多大的功劳,算是明哲保身罢了。而唯一有功的田丰,身份尴尬,不但不能受到提拔。反而被众人排挤,更有甚者。说他当时行刺长茅土司是别有意图。无奈之下,田紫霄只好借着给赵明礼贺喜之时,把田丰送了出去。
开始倒还好,安抚了内部,稳妥地接管了司治。可紧跟着,何七爷委托赵明礼大量秘密地种植辣椒,这事儿又让赵明礼直接丢给了田丰。消息传回容米,又是一片哗然。
江陵何氏一族一直比较神秘,直到出了何海这个名闻天下的神医才逐渐被人所知晓。可奇怪的在于,无论容米方面派了多少人手打探这位何七爷的底细,都是纱笼雾罩,隐隐约约的,各种消息似真还假,叫人摸不清头脑。
于是对于跟何氏合作种植辣椒这事,司治里头一直争吵不休,最终还是田紫霄做了决定。跟何氏这样的家族,交好总比交恶强,况且容米司治几百余年下来,一直蜗居深山不出,跟外头的各位新贵交好,也能保证日后容米能一直昌盛下去。
得了田紫霄的信,田丰这才去跟何七爷见面。结果刚一照面,何七爷一开口称呼他为“田将军”,他便有些警觉。这说明人家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细,他立刻做出决定,推出一个大家都不会防备的人出来,自己悄悄退走。这样一来,就把小小推到了台前。
事情的导火索还是前些日子天佑的事情。田贵拿了容米土司的名帖,去陈府旧宅救了赵天佑出来,可用的名目却是说赵家人跟容米土司是亲戚。结果路上双方又遭遇了一番,陈公子一到容米就大吵大闹,要容米给他一个交代。
虽然厌恶陈公子,可是兵部尚书的面子是要卖的。赵家人家世清楚,哪里能攀得上亲戚,唯一就剩下小小这个来路不明的童养媳,若说她是土王义妹,那赵家自然就是土王的姻亲,说是亲戚毫不过分。这样一来,也就封了陈公子的口,就是对兵部尚书那边,也才有个交代。
小小还是没太听明白,这一件件,一桩桩接二连三的事情,说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若说是为了封陈公子的口,怎么不说是田紫霄在赵家小院住的时候跟赵天赐已经结为了金兰兄弟,这样不是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