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也说道:“你既然来了安都,哪里有在客栈住着的道理?快些去收拾东西,我们等你便是。”
天赐本就不是一个拘泥的性子,来安都之前父母虽然交代不要麻烦周府,可若是不去,倒显得太过见外了些,当即便点了头,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他是上京赶考,也刚到没两日,没置办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些家常衣裳和书本笔墨等物,不过片刻便收拾好了,轻轻巧巧一个书箧背在身后便好。同他一起上京的几个南地举子又羡又妒,酸话一筐筐地往外头冒,天赐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
既然收拾好了东西,周伟大手一挥,抬脚便走。天赐出门一看,周伟同护卫们俱是高头大马,身手利落,小小乘坐的马车也是一对黑马,车身虽是黑色,但四周垂吊着的璎珞无不显示这马车不仅是值钱,而且是有些来头,脚下便有些迟疑。
小小跟在他身侧,见他有些困惑的神色,禁不住苦笑道:“天赐哥哥,咱们先上车。车上我再同你说可好?”
天赐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车内空间颇大,角落里燃着一只小鼎,熏得满车幽香。坐垫、靠背都是暗红牡丹纹路的锦缎,半旧的样子,看来是常用的。他正打量,周伟也上了车,便赶紧收拾了眼光,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好了。
小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将目光投向父亲,您可是不止一次地说了交给您处理的,女儿可都看您了。
周伟被她的目光催促,摸了摸短须只得开口道:“那个,天赐贤侄啊……”
天赐赶紧拱手:“小侄不敢。”
周伟最讨厌动不动就行礼了,这也是他讨厌那些文官的原因之一,不管说个什么事,就行礼来行礼去的,没来由地耽搁时间。可是要跟天赐说的这事,还是有些心虚,只摆了摆手道:“不用如此多礼。我还是唤你天赐吧。”
天赐依他的意思没有行礼,只是抬起头温文一笑道:“周伯父有事但请吩咐。”
周伟又摸了摸短须,不晓得怎么开口说这事,只得将目光投向小小,女儿啊,这事好像还是你说比较好啊……
小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家父亲不是大将军么?怎么这么点子小事反倒不敢了?再看天赐的模样,脸上带笑,眼中却满是防备,心里不禁有些难受,想了想还是低头开口道:“天赐哥哥,对不起。”
反正低着头看不见天赐的脸色,一咬牙就把一席话全都说了:“天赐哥哥,往年只告诉你们我父亲是商人,其实一直是骗你们的。其实我父亲便是大周原来的镇国将军,如今的昌武公周伟。这事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你们,实在是往年两国相交,我怕因为我父亲的关系给姨父招惹麻烦,所以才一直没说的。”
她刚说完,周伟也赶紧接着说道:“天赐啊,你莫要生气。因为这个小小一直担心来着,从知道你要来安都,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是啊,天赐少爷,小姐这段时间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就是怕你知道了怪她,你不会怪她吧?”西兰也赶紧开口道,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之前小姐问有人欺骗自己好几年自己会怎么想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本能地,她选择了赶紧开口替小小辩护。
小小抬起头看向天赐,见他脸上一片冷淡,暗暗叫了声“糟糕!” 天赐所居的客栈在北城,离着靠近宫城的昌武公府有段距离。坐上了马车,小小的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几年没见了,天赐还是印象中那个哥哥的模样么?他会不会生气自己隐瞒周家的身份?见了面该说什么才好?
西兰坐在一边儿瞧着她神游天外,不由有些好笑,凑拢小小的耳边打趣道:“小姐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这不是就要见到天赐少爷了么,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小小定了定神,回头认真地对西兰说:“如果有人骗了你好几年,你会不会原谅他?”
“啊?”西兰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微微楞了一下,皱眉思忖了片刻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可大可小吧。不过这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话没说完,她便看见自家小姐的眼神又看向了虚空,显然有些心事,只好将最后“您骗天赐少爷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昌武公府的队伍来到客栈的时候,很是引起了轰动。这客栈靠近北城,档次只能算是中下,何时来过这样的贵客?领头的那位大老爷骑着高头大马,旁边一队护卫约莫十来人也是身手矫健,后头还有一辆看起来就很华贵的马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行的派头。
掌柜的眼尖,赶紧迎了出来,身后不少投宿用饭的人也跟出来看热闹。
只见那位大老爷下了马,转身走近马车。车里先是下来了两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瞧着服色一样,应是丫头。紧跟着一个肤色微黑,但是看起来挺精明的小姑娘下了马车,转身又从车里扶出来一位披着大毛斗篷的小姐。斗篷边儿上是寸许长的白色皮毛,头套遮住了头脸。只隐约可见她樱红的小嘴和光洁圆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