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皙年过三十,因他爱笑,眼角笑纹颇深,就是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瞧着也像是在笑一般。哪里像温嬷嬷,笑也看不出来,顶多嘴角往上提提,便算是在笑了。
晚间回了房,天赐便将这事儿当做笑话对小小小也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抚掌笑了起来:“头一回见到温皙,我就觉得他有些脸熟,如今想来,可不是就像温嬷嬷的模样儿么?不过温嬷嬷若是笑成他那副德行……”小小越想越是好笑,倒在天赐怀里揉着肚子叫疼,拉了天赐的手给自己揉肚子,揉着揉着便跑了题。
次日醒来,想起昨日天赐说的那话,小小心里便有些计较。实在是这日子太过无聊,找些消遣也好,刚摆了早饭,外头便说温嬷嬷来了,小小大喜,自然叫她进来,又问她吃过没有。
见小小都快午时才起,温嬷嬷少不得又唠叨她一番。说她不爱惜身体云云,小小听她唠叨,只当是进餐的伴奏似的,大大方方地吃了两碗鸡丝粥,又吃了两个鸡油小卷儿,两块儿桂花糕,一些小菜,才意犹未尽地放了筷子,吩咐紫玉:“昨日不是说有送进来的鲜货?今日咱们就做那个佛跳墙吧,说来温嬷嬷回来,还没好生与她接风。中午做简单些,不过味道调足一点,昨日老爷抱怨说最近嘴里没味儿呢。”
紫玉得了吩咐下去安排,温嬷嬷瞧着她一副温良持家的模样,也暗暗点头。见左右只有青竹伺候,也不是外人,便放心在小小下手做了,说起粉桃的事情来。
大家都是从宫里出来的,难免有些彼此照顾的想法,昨日往大花园子去找了粉桃,说了几句话,温嬷嬷就一直寻思着粉桃的事情,所以听说小小醒了,便急忙赶了过来。
“粉桃留不得了,夫人给个恩典,寻个好人家将她配出去吧。”温嬷嬷想了想,简单明了的把自己的结论告诉了小小。
小小倒是一惊,她将粉桃发配到外头大花园子去,不过是想着让她见识一下真正的奴仆下人是如何生活的。她身边这四个大丫头,比之寻常人家的秀还要过得好些,也难怪粉桃还有闲杂心思去搭救别人。想着让她吃几日苦头,长个记性,再拨回院子里头,慢慢提拔也就是了。四个丫头里,粉桃沉默寡言,倒很是得小小的喜爱,再说她也本是大家秀出身,每日替她梳头插钗,也看得出来素养很好。为什么温嬷嬷就说留不得了呢?
温嬷嬷叹口气,简单说了下昨日去看粉桃的情形。冬日无事,大花园的丫头婆子们都聚在屋里耍乐,或是围着火盆烤栗子,或是闲聊,小丫头们翻花绳、绣帕子,忙得不亦乐乎。唯有粉桃,孤孤单单呆在寝室里头,也不余人说话,也无人寻她玩耍。见了温嬷嬷便是泪流满面,说了没两句,便说起郡主如何狠心,明明有能力搭救灼华却不伸以援手,最后还去砸了摘星楼,将灼华充为营伎,满口里都是埋怨之言。
温嬷嬷没想到她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埋怨小小,就未曾反思过自己的错处。想到往常在宫里听来的闲言,也歇了劝她的心思。不过想着她年纪渐长,若是一直这么着,指不定日后发生什么事情。倒不如请郡主给她挑个好些的人家,也算是对得起太后的嘱托,全了主仆一场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