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不解赵李氏为何高兴,说实话,自从进了赵家老宅大门那天,她就很少见赵李氏对陈氏如此优待。没有一句挖苦的话不提,难得对陈氏露了笑脸,就是对最不待见的自己,也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相对于以往的经历来说,这实在是太稀奇了。忍不住便问小李氏:“家中有什么喜事吗?老夫人好高兴呢。”
小李氏一边切菜,一边告诉她:“二嫂能今日回来,娘自然是高兴的。”
“今日回来和明日回来有什么不同?值当老夫人这样高兴?”小小决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小李氏微微一笑,告诉她缘由:“这可不是别的事情,祭祀这样的大事,二嫂能依着施州的习俗办,娘自然是高兴的。她年纪眼看也大了,无非就是想儿孙孝顺,若是她还活着,儿孙就是做个面子,待她过了身,还能存什么指望?所以呀,二嫂今日回来,娘特别高兴,这说明二嫂还是真心孝顺娘哩!”
小小想了一回,这意思是说,赵李氏担心她死了之后,赵明礼这一房的对她不会供香火?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生前的事情没说做得体面一些,就想到死后的事情去了。小小表示真心不能理解赵李氏的脑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陈氏同样受宠若惊,她本没打算今日回来。一来是天赐说施州习俗,今日晚间就得开始祭奠,明日白天的祭奠都没晚间的重要,作为小辈,尤其是在赵明礼不在家的时候,她不愿意让人挑刺、戳脊梁骨;二来也是接到了赵明礼的来信,得知他已经安然抵达了江陵府,路上一切顺利。心中高兴。
没想到回了老宅,婆母对她亲亲热热的,一时间还特别不习惯。说了几句话,又掏出赵明礼的信给赵李氏看了,带了问候给赵李氏,看她脸上的笑容都起了褶子,陈氏心情也不由得放松起来。
亲亲热热地吃过了晚晌饭,月半的祭祀就开始了。
先是全家给祖宗牌位上了香,磕了头。上次过年的时候,正逢小小被强塞给二郎做童养媳。她心中百般不情愿,根本没有好好看上一眼,这次才偷偷打量了。一看又是满腹疑惑。
堂屋中间的墙上,有个小小的神龛,里头贴着一张红纸,上书“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下头立了两个牌位。一个摆放位置略靠后,也高些,写着“赵氏列祖列宗之位”,另一个考前,位置矮点,上书“显考赵氏老大人讳瑾之位”。然后旁的除了香炉红烛,就没有了。
这,难道赵家上头就没有其他的先人了吗?这不合理啊。就小小眼见的。赵家也还算兴旺,没道理说赵家上头没了先人,同枝没了兄弟什么的。
将疑惑埋在心底,小小恭敬地磕了头。
大房赵明仁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大郎替父亲磕了头上了香。二房的赵明礼赶考不在家,也是天赐替父磕头上了香。
这还没完。
院坝当中。拿石灰撒了两个圈,里头插了一对冥烛,这是一种特制的蜡烛,用木签子做芯,可以直接插在地里。依着人头,每人三炷香插在圈里,再给每人手里分了一叠纸钱,必须亲手去化(烧)。
赵李氏领头,蹲在圈旁挨着给两个圈里化了纸钱,嘴里念念有辞,等她化完,其余人等也一齐上去化了。赵李氏便在一旁唠叨:“别把纸钱化出圈子外头了,那样老祖宗和你们爷爷就享用不到了。”
小小也分到一叠,上前去化了,心中默念:“赵家列祖列宗,既然我到了这个时代,我也相信冥冥中自有鬼神的指引,还请你们保佑我顺顺利利地赚点小钱,保佑赵家别出事。”赵家出了事,她也落不了好。
陈氏和天赐天佑则更担心赵明礼,祈求祖宗保佑赵明礼赶考顺利,中个举人,继而谋得一官半职得好。
这边赵老三给祖宗化完了纸钱,默默拿了多余的香烛、纸钱,也不再画圈,在院坝两角插上香烛,化了纸钱,朗声说道:“过路的孤魂野鬼,也享受一些供奉,但愿你们早日投胎到个好人家,脱离苦海。”
连孤魂野鬼都要照顾到?这也是一种朴素的善心吧。
化完了纸,晚间的仪式就算结束了,赵李氏安排陈氏带着小小去西厢房跟王氏和二妞挤挤,天赐天佑则去跟大郎二郎同住。反正七月的天气,也不怕冻着,小李氏手脚麻利地抱了几床铺盖出来,帮他们打好地铺,各自安置了。
下午赶路也不算累,晚间这番折腾,对陈氏来说也有些新奇,她跟小小躺在地铺上,一时还没有睡意。
旁边王氏轻轻哼着歌谣,哄二妞入睡,小小听着,觉得眼皮子开始发沉。
忽然王氏收了声,大概是二妞已经睡了,她也闭上眼睛,翻身准备睡去。却听见王氏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弟妹,你可睡了?”
屋子里并没点灯,陈氏今日心情极好,也就应了一声:“还没哩!”
然后便听见王氏说:“天色也还不晚,咱们妯娌说说话吧!”
陈氏暗悔之前不该答她的话头,可既然已经开了口,总不好立刻装睡,只好含糊地“嗯”了一声。
王氏便问:“二弟妹真是又孝顺又能干!你那个什么食堂,成日里可够操心的了,可你还不忘了月半,巴巴地赶回来,真是一片孝心啊!”
小小听着这话,怎么都有些发酸的味道,陈氏如何听不出来,只拿套话去敷衍:“相公不在家,孝顺老人是我们该做的。”
王氏便叹了口气道:“也是,你娘家离得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