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眉开眼笑的回到了锦绣院,想她忙了半天,就是为了能让杨公子见上自家女儿一面,梅儿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杨公子见了梅儿之后,眼睛都亮了三分!
看来这场亲事是八九不离十了,等老爷回来了就让他去杨家提亲!若是能与方家联姻,那大房就等于多了个强大的同盟,拿下方家的家产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钱氏这般想着,唇边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给她打帘子的丫头枸杞见了,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坐在堂屋里,钱氏喝着丫鬟奉上来的茶水,不见狠辣之色,倒是生出几分富贵之气来。大丫头莲蓉小心翼翼地过来说:“夫人,您先前未回来之时,吴妈妈已经来过了两次了,说是有要紧事儿要回禀夫人。”
“哼,她能有什么要紧事儿,连个老婆子都看不住,还能让人进了荣生堂,我不罚她就算是好的了!”钱氏一说话,那好不容易得来的气质一瞬间瓦解,露出了势力刻薄的嘴脸。
莲蓉不敢多说,就在这时,恰好外间有丫鬟道:“老爷回来了。”莲蓉忙低着头悄悄退下。
大老爷方文清背着手走进来,眉头皱得高高的,看来是情绪不佳。往日来钱氏屋里之时,他的眼神还会在钱氏大丫鬟的脸上流连半晌,今日不但一眼没看旁边的莲蓉,连来的时辰都比往日早了好些。
钱氏眼睛一亮,高兴的凑上去为方文清脱下外袍,换上家常的衣服。一边细声细气地问道:“老爷,怎么了?看你面色不是太好。”
方文清四十多岁的样子,此刻皱着眉头道:“让她们都下去吧。”
钱氏一愣,摆了摆手让丫鬟们都下去了,猜到老爷可能有事情要和她说。
“前些日子我们的米粮生意亏了本儿,手下的八间铺子都不好运营了,本来想去跟方达说说,让他将米粮生意让给我,却被他回绝的!奶奶的!什么时候主子得看奴才了眼色了!”屋里没了下人,大老爷也不再注意什么家长气度,说了三两句就气得拍了桌子。钱氏脸上的肉跟着跳了跳,心里暗暗叫苦。
“今日去钱庄那里,想从账上支些银钱来准备母亲的大寿。可是那个方涛却说要见到印信才肯支银子!真是气死我了!”其实,方文清所说的话并不属实,他到方家开的钱庄支银子,并非是为了老夫人窦氏的大寿,而是为了还债。
他近日厌倦了家里的妻妾,迷上了春香楼的小凤仙儿,因着他是方家大爷的缘故,老鸨也未找他要过银子,可谁知这几天花销下来,足足欠了春香楼五百八十两银子!
他却并不敢声张,因为等老夫人百年之后,他还要和二老爷方文和争夺家主之位,若是这个把柄被二老爷拿住了,恐怕他要触眉头!但他更是不愿跟钱氏提及这件事,听管着钱庄的方涛来说,要见到了印信才肯支银子给他,就找了一家金玉行,做了枚假的印章出来,本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可是方涛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大老爷怕是被春香楼的小凤仙儿迷住了眼睛,连重要的印信都拿错了,我看大老爷还是先回去拿了对的印信再来吧!”
方文清灰头土脸的回了家,在门口摆出了副深思的模样,心中却是虚得很。不过今日他在外面失了面子,又在金玉行花了十两,身上负债难以偿还,倒是有他头疼的。
钱氏听了他的话,也跟着骂了一下那些“不长眼睛的奴才”,见方文清的面色好了些,才小心地道:“老爷,你知道三弟家的那个女儿被老太太派人接回来了吗?”
方文清不甚在意地道:“当然知道,还是方达那个狗奴才去接回来的,不过就是个七八岁大的丫头罢了,怎么了?”
钱氏一说起阿薇就心中气闷,给方文清倒了一杯茶,道:“那个臭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我安排了千荷楼给她住,谁知她今早却是偷偷地跑到荣生堂去见老太太去了。我一得到消息就赶过去看,却没看出什么端倪……不知道老太太是否将印信给了那个丫头!”
方文清听得钱氏这么一说,忽的一声站了起来,急急道:“你怎么不早说!可有问过那丫头了?!”
钱氏屁股还没坐热,不得不跟着站了起来,道:“今日我将那丫头带回千荷楼,本来想好好问问她的,谁知却见到了昱焱和杨公子在清心阁小酌,想着梅儿今年也应该许人家了,因此就忙着去招呼杨公子,忘了那丫头那里……”
“糊涂!若是印信真的在那丫头手里,保不齐被二房的人骗去了!还不快些去将她叫来!”大老爷大声道。
钱氏苦着一张脸,正要唤人去将阿薇叫来,恰好听见院子里莲蓉正在压低了声音说话。
“吴妈妈,夫人现在正忙着,没工夫见您,您还是等着晚上再过来吧!”
“哎哟!莲蓉姑娘,今日我都被挡了三回了!我可是有要紧事情要告诉夫人的,是关于七小姐的……”
莲蓉正要再拦住吴妈妈臃肿的身躯,恰好这时听得大夫人的声音传来:“莲蓉,让吴妈妈进来!”
吴妈妈的绿豆眼一眯,推开莲蓉走进了正房。见到端坐在主位上上夫人和大老爷,自觉的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好了,”钱氏不耐烦地道:“不是说有关于七小姐的消息吗?快说来听听。”
吴妈妈答了一声是,然后眉飞色舞地说道:“老爷,夫人,今日您带着人才离开荣生堂,奴婢就在窗棂下面听到了老夫人和宋妈妈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