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砰然一动,她滞在地上,耳边,他声音携着淡淡月光,淡淡月光里含着淡淡的笑,“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么,把它给我,我便不再纠缠你,你想去哪里,想干什么,我都不在阻止校园全能高手!”
“不!”青丝遮住她的脸庞,看不清表情,可是她在发抖,双手颤颤的捂紧了心口,颤抖的声音似要抖碎那淡淡月光,“……我不会给你的,那是你父亲欠我的,你想要,那么杀了我,好呢!”
“倒不如杀了我自己!”
她恍然抬头看他,嘴角挂着惑人的笑,他说,“你是想杀了我的,对么!……若是我说没了它我会……”
低眸,他哧然一声,“我会怎么样,你也不会在乎,是么!”
什么意思?震然,欲伸手抓他,可是他早已从窗口掠走,她慌乱的起身,趴在窗口,大叫道,“方九朔,什么意思!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会怎样??”
夜离影气喘吁吁的回到客栈,临进门的时候,放缓了脚步,强装着镇定走了进去……为什么一颗心会惴惴不安呢?难道我是在乎他么?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这个人对有趣的事情,总是很在意的,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只是这样!
眼睛不由朝那楠木栏杆上瞟……居然,是空空的,愣了愣,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忽然晚上又不想吃晚饭了。
夜里,她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了一会儿,莫名所以的抱着被子坐起了身,淡淡茫茫的望着窗外,风吹树晃,黑影斑驳,堪堪凄凄,冷冷的,为什么没有笛声,为什么他没有奏笛子……
***
冷雨霏霏,霜寒落落。
一男子稳步走在人烟稀疏的街上,朦胧暗色中,他一身玄衣,像是从天上滚滚青色的纸伞,却没有打开,似乎是没发现有冷冷的雨丝打在自己身上。
同一个方向的不远处,一抹青色的倩影如水滑入在他眼中,恰然一朵素凌青花,他怔了怔,眼光一瞬柔然,却又极快的恢复了漆黑色。
此人正是池穆风,沉默着他望着那青色,良久,走进一家雅致的书斋。
斋里,一白须的老者伏在柜头,见他进门,熟稔的打了招呼,吩咐了小厮端茶招呼,便径直步入内室,池穆风肃肃落座到椅上,身侧一张檀木小几,一盏烛火晃晃而动,照的他俊俏的侧脸几分阴郁。
一小会儿,白须老人捧着个狭长的桃木匣子走了出来,池穆风抬头看他,他抹着胡须走进,“池城主真是准时,我才刚刚采办回来,想着你差不多就来了,果真你就来了。”
轻手打开木匣,又道,“……这画,能保存到如今着实不易,老朽都不记得,池城主这是第几次拿它过来修补了!”
见玄衣男子一直不语,漆黑的目光盯着匣中画轴,几分揶揄,老者道,“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又干什么惹着尊夫人不高兴了!让她又一次想毁了你的画?”
伸手,小心翼翼的拿出画,寸寸展开着,脸色未变,声音低沉,池穆风道,“我从来不会特意做什么来惹她不高兴,我也从来不想着惹她不高兴,那些都跟我没关系。”
老者缄然,他和池穆风因着这一幅画而结识,起初的时候,君子之交淡如水,而后,逐渐熟悉便时时交谈的,这画中人他本就认的,正是那葇舞,池穆风与葇舞的事情当年是满城风雨的大事,现如今,看池穆风的态度,似是与妻子处的不好,对葇舞十分想念的样子,只是……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晓得,池穆风对此不愿多说,他也不便多问。
“这是……!!”池穆风,震然一句,如巨石坠地。
老者回神,只见池穆风握住卷画的手掌止不住的在颤,落在雪纸上的目光异样神采,凑近一看,这画上居然多了几行题字。
小楷,工整隽然,语句,清清冷冷,似有凄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怎么回事?”老者惊,招来一个小厮,对其道,“出门前,我不是修好了画叫你好好放着的吗?这几日我不在,这画上怎么会无端端多了一行字?是谁擅自添的?”
小厮莫名所以,慌道,“没有的事啊!小的怎么敢动客人的东西,小的从来都没有碰过这画啊……”
池穆风默然望着手中的画,不发一言,一脸寒色。
老者微重的口气,责问小厮自己不再时候,是不是夜里门窗未紧,遭了小偷,还是有什么客人拿错了画,乘其不注意添上去的。
小厮神色紧张的瞅了一眼画,忽而一惊,指着画中人,战战兢兢,大叫,“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画上的姑娘,不是这几日来斋里看画的姑娘?”
“谁?你说是谁来过!”
池穆风蓦然侧目,沉声发问,看的小厮身子一抖,颤巍巍说,“就、就是有一个和画上人一样穿着青色衣裳的很美的姑娘,这几天都来看画的……刚刚还来过的。”
外头,乍起一声轰隆闷雷,继而一阵狂风刮过,吹得几上烛火恹恹欲灭,池穆风面色颤了下,骤然疾步出门,双目朝方才那一抹青影看去,可是,冷雨瓢泼而下,如狂兽凶猛残暴,腐肉蚀骨般的干净,街上什么都没有剩下。
玄色身躯僵硬成石,一向深邃冷静的眼眸,再次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