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是最先回来的,说起祈雨殿的经过,小嘴撅的跟挂了油瓶似地。
“娘娘,你说可恶不可恶,奴婢刚到殿门就让人给挡住了,里面的人说皇上下旨,不是祈雨殿的人,一个也不让进。奴婢说是昭阳殿贵妃娘娘派来的,他们连理都不理,一把就把我推出来了,还让我滚远点。”
她自从跟了李浅进宫之后,身份也水涨船高,升为一等宫女,平日里人家见她都是姐姐、姐姐的叫,就算年纪比她大的,也不敢直呼其名。又哪受过这样委屈?
看她这般不高兴,李浅反倒笑了。她知道齐曦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孩子。他幼时经常遭人陷害,对宫里的龌龊事知之甚详,轮到自己最心爱的皇子身上,自然要尽全力保护。
那个祈雨殿里,想必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吧。
但就算再心腹也必然会有漏洞,真要全信了那些下人,宫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暗害了。
她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身边也无人可用,就算有心,也无力啊。她只能暂时寄希望于齐曦炎,希望他确实能护得了儿子。
正这时,小夏子也回来了,却没带回小路子。
李浅脸色微沉,“怎么回事?”
“回娘娘,路公公说他要服侍皇上,走不开,说等闲了再过来给娘娘请安,”
她听得心中恼怒,“路公公好大的脸面?”
他这是翅膀硬了吗?现在连她也不放在眼里了?
“你再去一趟,跟他问件事。”
“诺。”小夏子应一声,“娘娘要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把那个地方填起来。”
“哪个地方?”
李浅瞪他,小夏子抽了自己个嘴巴,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多嘴。
“对了,御膳房那里怎么样?”
“奴才在御膳房查过,根本就没有娘娘说的那么个人。”
李浅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她思量一下,吩咐:“你先去吧。”若是再见她,她一定不会叫她跑掉,但现在此事只能容后再说。
小夏子跑出去,片刻后又跑回来,“若路公公不回答怎么办?”
“若他不答,你就直接问皇上。”
小夏子咧嘴,他这样的身份岂是想见皇上就见的?
看着小夏子小步跑着颠出去,李浅不禁叹了口气,风雨欲来花满楼,这个皇宫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起身出了门,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的昭阳殿。这真是一座大好建筑,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只会让人觉得发冷,心冷,手冷。
左右无聊,想起一首歌,便唱了起来:
“行路难,行路难,谁能习惯,
那方我,那方去,他乡山水也是家,
途上人,途上行,前路茫茫路更弯。
终是难,继续行……
寻梦人,寻梦人,寻梦人谁明白你,
你的爱,你的理,雪花翻起惹是非,
人为情,人为名,全力寻而没结果。
似极傻,也奈何……
我知道,我知道,世间有太多苦恼,
一个梦,一串泪,怎样解释我是谁,
有欢笑,有苦笑,有嘲笑都承认我。
我是谁回头看……”
回望身后,地上只有她拖得长长的影子。曾几何时,也变得这么孤零了?
“我是谁?”她喃喃自语。自己前后变幻了几个身份,换了几个名字,可到现在有时却连自己是谁都想不清楚了。以前她万般不想做太监,现在却突然觉得还是太监好,最起码太监没那么多烦恼。
叹口气,“齐曦炎,齐曦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啊?”
齐曦炎也不是真的生她的气,就算真的生气又能生多久,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气消了。
他之所以还不去见她,自有考虑。现在朝廷瞬息万变,不安分的人太多,把李浅推到风口浪尖上,于她与己都没好处。
她近日行事乖张,风头太健,少不得要先灭灭风的好。
今日早朝上,他迂回的问西鲁王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京都,这老匹夫竟然顾左右而言他,开始说起京中各处都有哪些游乐之所,还说要约着皇上、东鲁王、启王等皇亲同去观赏。
齐曦炎心里暗恨,他一个在外镇守的王爷,找诸多借口留京里,到底安的什么心?
当年隆章帝在世时就对这位惯会两面三刀的皇叔很是忌惮,否则也不会远远放到外阜去。
心中恼怒,面上却笑道:“皇叔这么想出去游玩,朕也觉甚好,不如就仰风和日丽的日子,约皇室上众亲再带上女眷,一同出游吧。”
他说完一甩袍袖走了,留下一殿的臣子面面相觑,皇上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出了大殿,齐曦炎心情越发差了。
站在殿门前,回头后望,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湛蓝的天空下,格外辉煌。这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子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
他冷笑,就算住的房子里盘多少龙,他也不会成为真的龙。那些天子之说从来都是骗骗愚昧百姓的。
他只是个凡人,也会有伤心难过,痛苦烦闷。可现在整个后宫居然没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往常还有李浅,这会儿谁会听他,唠唠叨叨的倾吐心事呢?
小路子在后面跟着,瞧着皇上神色,便知他想什么。不由笑道:“皇上,既然都走到这儿来了,不如到前面转转,那边有昭阳殿,还有永和殿……”
齐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