濉溪院也是个三进的院子,前头的一进正院是王姮住着;二进是两层的绣楼,袁瑶住着;后头的后罩房就是春雨住着。
霍老太君风头火势的冲进来,没见院里有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听说西院整修好了,只要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王姮便带人早早就过去收拾摆设了。
“让她给我回来。”霍老太君不容置疑令道,接着便带着人又往后头去了。
过了耳房做的穿堂,便到了袁瑶住的两层高的绣楼。
只见绣楼梁柱翠绿,雕栏朱红,通透而静谧,也是里外不见人影的。
霍老太君只当也是回西院去收拾了,就又打发几个人去传回来,自己就带着几个丫头干脆往绣楼里去等着。
只是沿着抄手游廊到骑楼下,近了那回字纹雕花的窗前,就依稀听到里头有人声,且还不难听出是霍榷的声音。
霍老太君正要断喝,就听霍榷说:“……自小我便不明白,为何老太太处处待我和大哥不同,下头的人见老太太那般,待我和大哥的嘴脸也是不同的。我那时只道定是我顽皮了,惹得老太太不喜欢我,见老太太的寿辰将至,很有心地亲手给老太太做了一把羽扇,满心欢喜地送给老太太。可那扇子是我赶着做出来的,上头不及打磨圆滑的竹柄刺儿把夺了扇子玩的大哥给扎伤,老太太不问青红皂白就大骂了我一顿。第二日我发现那柄扇子就人扔到角落里了,上头的羽毛都被人踩脏踩坏了,我很是委屈。为做那扇子我可是偷偷熬夜了,还把手给弄伤了,不能拉弓被师父骂好些天。我一直以为是我做的扇子不好,伤了大哥,老太太才又讨厌我了。是奶娘告诉的我,说大哥丧母,老太太怕有人敢暗地里亏待大哥,这才处处小心护着。后来大了才明白,这不过是其一,主要还是怕我夺了大哥名正言顺的世子之位。” 说到这,霍榷冷笑了一声,“世子之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坐享其成那里比得过像侯爷那般,自己挣功勋回来封爵那才是大志气。那时我到底真是小,又见老太太不待见我娘,便处处和她作对了,侯爷也是那时让我弃武从文了,”不难听出这里头的黯然,“后来有了三弟,我知道勋贵门第,除了可请封一子承袭爵位,还可荫封一子。我为次子,荫封自然归我,可我想老太太和侯爷都一心在大哥身上的,三弟以后的处境定然尴尬,于是我便想倘若是我得了功名,这荫封就能归了三弟,所以我奋发读书,以期将来能给母亲和弟弟妹妹安稳……”
霍榷后头再说什么,霍老太君已经不去听了,她慢慢地转身往回走了,面上内疚满是。
只是霍老太君前脚刚离了濉溪院,后脚绣楼里就有人报了霍榷,“老太太出了濉溪院了。”
袁瑶对青素道:“那就让她们都出来吧。”
一时袁瑶的人从院子里的各处走出来了。
霍榷松了一口,说这些可不容易。
袁瑶边给霍榷顺气,边道:“有些事儿就该给她知道,不然她一辈子都自以为是。”
而回了寿春堂的霍老太君,一人呆呆地回想起过去种种来。
再不喜欢儿媳妇,和孙子又有什么干系,孩子到底是无过的,她却为霍杙有意或无意间地处处打压了这个孙子。
此时霍老太君对霍榷只感抱愧,所幸霍榷并未丧志因此而走上歪道,还小小年纪便能为了手足而奋发。
霍老太君默默闭上眼睛,如今她还欠这个孙子一个公道。
当日,霍老太君就把官陶阳送到府里的家庙禁闭了起来,再准了俍哥儿记宋凤兰名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