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过府,邢芸便见着尤氏和秦可卿领了一堆下人在二门候着了,那秦可卿生的鲜艳妩媚,fēng_liú纤巧,头上一支连珠点翠簪,耳畔一对金累丝镶宝凤坠,眼含秋水,眉如春山,娇若春花,媚如秋月,合是瑶池天女。
难怪书上说这秦可卿兼美钗黛,只是邢芸正叹着,却不禁瞧见了这秦可卿身上的大红缂丝白狐腋大氅。
邢芸眉头不由得一跳,她记得没错的话,前儿贾珍找贾赦要白狐腋时,好似说的是为了做大氅。
看着秦可卿身上披着的大氅,邢芸不禁想起了前世关于秦可卿的各种说法,邢芸咳嗽一声,径直转了目光,同尤氏寒暄起来。
到了会芳园,尤氏让人捧了茶来,各人落了座,尤氏方笑问道:“怎么只带了宝玉过来?几个姑娘却不见?”
邢芸正喝着茶,闻言不禁偷眼瞧了瞧贾母,邢芸心里也猜测着这事,只是方才见了秦可卿身上的衣裳,就止不住的往秦可卿和贾珍的关系上想。
猜着,贾母不让三春并林薛等人过来,是因为贾珍这人太没廉耻,怕几位姑娘过来坏了名声。
邢芸正乱猜着,却听得贾母道:“昨儿晚上她们闹了一回,早起时便有些咳嗽,我瞅着今儿风大,又恐着她们经了风受了寒,方让她们歇着了,横竖日子还长,哪天过来也是一样。”
正说着,丫鬟媳妇们又取了火盆过来,在亭子里安下桌儿,摆下了几样酒馈。众人方又落了座,饮着热酒,看着雪里梅花,挂了雪的梅树白森森一片,仿佛玉树琼枝一般,红白二色的梅花,簌簌的开满枝头,几瓣红花被风一吹,落在雪上便似羊脂白玉上点了胭脂一般,转眼又被雪盖住了,只隐隐透着些许粉色来。
贾母看着,不禁说道:“昨儿还抽棉扯絮似的,今儿就落了三四寸的雪,再过几日,怕是越发天寒了。”
尤氏在旁笑着接话道:“可不是老太太这话,昨儿我还说要戴风帽呢,今儿起来,就见那池子里的冰冻得跟镜子似的校园全能高手。”
王夫人只品了一口茶,笑说道:“已是到年节了,也该冷起来了。”
邢芸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这园子里的雪景,满园的竹子都被雪压弯腰,那梅花上更是满满的雪,压着花瓣,一股子梅花直往跟前渗。
一阵风过来,邢芸冻得一哆嗦,忙从丫鬟手中接过手炉,放在膝盖上,用两手握着,身上的冷意方去了些。
邢芸捧着手炉,只笑道:“这风再刮下去,倒辜负了这一日的好雪,没得无趣。”
说着,又看了看依在王夫人身边的宝玉,只说道:“宝玉这脸怎么红红的,别是冻着了罢?”
王夫人忙低头看了看,只抬眼笑道:“倒不是冻着了,想是昨晚上闹很了,如今闹起瞌睡了。”
贾母听了,只忙命着丫鬟道:“带宝玉回去歇一觉,待会再过来也是一样。”
秦可卿在旁听了,只忙笑道:“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
又向宝玉的奶娘丫鬟等道:"嬷嬷,姐姐们,请宝叔随我这里来。"
贾母素知秦可卿行事平和,见她起身安置宝玉,很觉稳当,当下也不再多言。
王夫人素疼宝玉,见东府备了屋子,也无话说。唯有邢芸,听见秦可卿带了宝玉去安置,竟猛然忆起来,贾宝玉游太虚幻境,可不就是眼下。
心里大惊,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贾宝玉游了太虚幻境之后,便是和袭人初试**情了,贾宝玉如今还是一团孩气,这……这……亏得袭人能下的了手
。惊骇之下,邢芸不禁有些神不守舍,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好在她原本就不大受人重视,贾母等人也只偶尔才问她一两句闲话,听她随口答了,也就作罢了。
邢芸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坐到了晚饭时候,尤氏让人摆了晚宴上来,邢芸才见着宝玉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又回了来,细瞧神色,脸上似还有红晕微散,也不知是为何缘故。
宝玉身后站着个容长脸儿,细挑身材,穿了一袭银红袄儿的大丫鬟,眉目和顺,满满面谦恭。邢芸眼神一顿,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就是袭人了。
邢芸微微颔首,若她是王夫人,给自己的儿子挑丫鬟也得挑袭人这种,倒不为别的,只为这丫头知道尊卑上下,会看眼色。
丫头嘛,买来就是侍候人的,又不是取乐的戏子粉头,自然是从时守分的人最好。
至于袭人的心机,说句老实话,这府里不想攀高枝的丫头大概就一个鸳鸯,宝玉好歹是二房嫡出的哥儿,袭人想做宝玉的姨娘,也是很正常的事。
没见宝玉屋里,但凡有点滴在宝玉跟前露脸的活儿,那些大丫头都抢了去么,若没个目的,这些比小姐还金贵的丫头会主动去干活,不吵着宝玉胡闹就是稀罕事了。
先前没见着宝玉时,邢芸还有几分心神不定,如今见着人了,邢芸心里倒没啥想法了,胡乱的用过了晚饭,邢芸便随着贾母回去了。
待得回了自己的院子,邢芸刚一进门,就见着贾赦在屋里坐着了。
贾赦正喝着茶,见着邢芸回来了,只忙道:“怎么眼下才回来?老太太可回去了?”
邢芸解了披风,只忙答道:“珍儿媳妇留了我们用晚饭,吃过了方回来,老太太已回去了。
老爷可用了饭没有?”贾赦只放了茶盏道:“已在外头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