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图案即将成型的那一瞬间,忽听得外面人吵嚷起来,又有丫鬟连声喝道:“外面是怎么了,吵着了太太姑娘,仔细你们的皮……”
邢芸听见外面声响,手指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原本繁复的图案边缘已然烙上了鲜红的指印穿越成佩妮的魔法生活。
微微蹙了蹙眉,邢芸拿过一方绣花白绢帕,慢条斯理的揩去手上的痕迹,仿佛抹去的不是胭脂,而是血痕。
不多时,便见着木香急急忙忙的进了屋来,朝着邢芸说道:“原是琮哥儿伙着廊下几个小子,在外院放花炮,那火星子崩出来,燎到了棉帘子上,不知怎么烧了起来,丫鬟婆子们唬着了,这才吵吵嚷嚷的。”听说只是几个小孩子胡闹走了水,邢芸不在意的一笑,歪着头问道:“原是这样,琮哥儿怎样,可无事了?”
木香忙回道:“琮哥儿倒无事,只是把马棚给烧着了,外头正从平安缸里舀水救火呢。”
邢芸听说贾琮无事,也无心管这府里烧了多少产业,反正依她的心思,巴不得一把火将荣国府烧成白地,只向着木香笑道:“琮哥儿无事便好,至于马棚,烧了便烧了,了不得费几两银子再建一个就是了。”
听得邢芸这么一说,木香由不住扁了扁嘴,闷闷不乐道:“太太也太好性儿了,琮哥儿闯了这样的祸事,太太纵然不罚他,也该打发个人过去训斥一二,否则日后只怕越发不成形状?”
邢芸听了这话,略思忖了一下,笑说道:“琮哥儿原就年幼,这会子经了这事,只怕也唬得不轻,若再打发人过去冷脸冷语说上一通,岂不是太过严苛了。这罚原是该罚,只是不急于这一时,待救下火了,问明了情况,再作打算罢。”
木香抿了抿唇,没好气道:“太太想的倒周全,只是琮哥儿未必能领了太太的好意去。前儿老太太院子里的婆子们还说呢,一个好好的哥儿,养的跟个泥猴似的,也不上学也不读书,就知道满院子逛去,不知咱们府上倒了几辈子大霉,才娶了太太进门,连带子孙……”
邢芸眉头一挑,贾府这些奴才,上辈子是不是都是吃碎米渣噎死的,打死也要碎嘴,生怕她生了女儿心慈手软了,弄不死人了不成!
邢芸冷笑一声,朝着木香说道:“你既听见这话,怎么不上去给她们几个耳刮子,立时来报与我知道,我也好叫她们看看,什么才叫做倒了几辈子大霉?”
木香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原是婆子们私下传的话,我偶然听见,若贸贸然叫人查去,只怕也查不出人来,况且——”
木香还未完,外面便有个小丫鬟细着声音道:“后廊上老太太来了,太太可见是不见?”
邢芸听见这话,不觉奇怪,朝木香看了一眼,笑道:“廊下的亲戚多,我竟记不起是谁家的了?”
木香会意一笑,小声道:“不怪太太记不得,怕是学里老太爷家的,学里老太爷最是个年老德高的,家里人也不大过来走动。”
贾代儒?
邢芸了然一笑,若是他家里的女眷,邢夫人的记忆里没有多大印象,也很正常。
能养出贾瑞那种又呆又傻的孙子来,很明显贾代儒本人绝对是个道德不离口的正人君子,对女眷的要求,只怕也是比贤良淑德更贤良淑德……
这样人家的女眷,平日自然是不怎么抛头露面的,更不会在邢夫人面前逢迎……
只是今日无端上门来,却又是为何?
邢芸柳眉微蹙,骤然想起凤姐儿毒设相思局一节来,由不住心中一惊,暗忖着莫非这贾瑞不知什么时候跑去调戏了凤姐儿,如原著一般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可转念一想,邢芸又觉得有些不可能,秦可卿是提前挂掉了的,那段时日凤姐儿因放贷的事情吃了王夫人的暗亏,正是心存顾忌的时候,就算遇着贾瑞,只怕也不可能似原著那般设什么相思局。
至于秦可卿挂了之后,邢芸婉拒了凤姐儿协理荣国府的事情,虽未明言,但大房和那府的交情便有些淡淡的,凤姐儿素来机灵,不可能不清楚……
邢芸一会儿觉得不可能,一会儿又想着王熙凤从来不怕什么鬼神报应,依原著的强大惯性和凤姐儿那泼辣的性子,照着原著行事,也不算意外,思来想去,邢芸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着那小丫鬟道:“她过来可是为什么?”
那小丫鬟听见邢芸问话,忙摇了摇头,一幅茫然不知的模样高高在上。
邢芸无奈,却见帘子一动,翠云捧着个文竹方胜盒,进了屋来,上前说道:“听说是学里瑞大爷病了,折腾了好些时日,新请的大夫开了什么独参汤吊命,他们家无法,只得往咱们府里来寻了。”
邢芸听说,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只是面上却故作好笑道:“这也奇了,我现也不管家。纵是要寻也该问琏儿媳妇寻去,怎的却往我这来了?”
翠云低头一笑,将盒子放到桌上,笑说道:“太太是太太,奶奶是奶奶,纵是奶奶管家,也没有越过太太的理儿。”
纵知道翠云这话原是奉承的居多,邢芸却忍不住笑了一笑,说道:“我竟忘了……快请进来我见见罢。”
不过一会儿,丫鬟们便扶着个老妇人进了屋来,端见得那老妇人着了一身褐色衣裳,头发整整齐齐梳成髻,戴了一支青白玉簪子,面容干瘦,眉心几道浅浅痕迹,让人一眼便能看出,这老妇人日子过的极不顺心。
邢芸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