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九原虽然冰天雪地,但荣阳还能抓住点秋天的尾巴,看看山中秋色,浩渺天地,倒也让人心旷神怡。
钱扬名出来走走,也觉心胸开阔了许多,再说成天游山玩水,累得倒头就睡,哪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钱扬武见堂兄脸色日渐红润,心中愈加觉得三姐的话果真不错,看来以后得多拉堂兄出来走走,要不读出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那可就麻烦了。
“你在想什么呢?”房亮瞧他盯着钱扬名一个劲儿的出神,连路也不看,差点一脚踏空,忙拉了一把问道。
钱扬武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想起我三姐来了。”
提到钱灵犀,房亮的笑容也有几分异样,“她最近来信没?在九原好么?”
“挺好的。只是她说那里冷得快,只怕眼下已经入冬了。我三姐在家就是个最怕冷的,眼下肯定窝在家里,哪儿都不敢去呢。”
想起她从前穿着厚厚的大棉袄,扎俩小辫,跟只棉包子似的形象,房亮唇边的笑意更深,“是啊,还记得从前咱们在乡下,她叫着要堆雪人,可又怕冷,躲在屋里瞎指挥。人家的雪人都是圆的,她偏要弄得方不方,圆不圆,叫什么异形的……”
房亮笑容一顿,蓦地想起一个人。
钱扬武却没心没肺的接下去,“也只有大哥脾气好,听她使唤。后来你也给她堆过,再往后,就是庚生哥哥。呃……”
钱扬武忽地意识到不妥,不再说下去了。他虽然才十来岁,但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
赵庚生对三姐好,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但房亮哥哥也对三姐很好,他上学的机会还是三姐给的。可他家三姐只有一个,该跟谁好呢?
小小少年纠结了,但房岱偏偏在旁边听到,凑过来问,“那个庚生哥哥又是谁?”
钱扬武看了房亮一眼,却听他道,“我们同村的一个孤儿,打续钱叔收养的,眼下在走武举路。”
嗬!房岱赞叹了句,“那也是个人才了,他也参加了本次科考么?”
“这个倒不知道。”钱扬武实话实说,“我们走时,家乡的考试还没结束,不过他也有去考。如果来了的话,眼下应该在京城。”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登上山顶,房亮遥望着京城方向,看着重峦叠嶂,四野苍茫,心中不由得豪气顿生。
赵庚生,你若真有本事,那就来吧!看我们谁能更有本事,给她更好的生活。
京城。
一个高大的少年带着条大黄狗在围着红榜的人群后站了许久,等人散去大半,才鼓足勇气走上前来。
武举和文举的规矩不同,会先放一次笔试的才能进入演武场,进行弓射刀马的较量。
赵庚生自信自己的实际操作没问题,但于文笔方面就差了一些。毕竟他决定走上科举之路的时日尚浅,这几年成刚又着重在给他打武学基础,是以能分心学习的时间并不多。当初在乡试的时候,他的笔试成绩不过平平,就是因为实际操作成绩优异,最后才拿了第一。
在嵊州来京城之前,成刚就反复告诫,一定要他要多看些书,先得有机会去进入下一轮,才谈得上其他。
赵庚生自问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考试当天迟到和那个白衣秀才还是极大的影响了他的心情,自我感觉发挥得不是太好。昨天放榜时,他来都不敢来,只托个同窗来看结果。
可来人回去什么也没说,只拍拍他肩,“下回再来吧。”
赵庚生的心瞬间掉到了谷底。失眠了整整一夜,滴水未沾,粒米未尽。熬到今日,到底是按捺不住,要亲自来看一眼,才能彻底死了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