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后是各家的王妃诰命们最忙碌的时候,年前需要准备大量的过年礼,或是自己府留用,或是送给相熟的不相熟的拉拢关系。百度搜索后更是繁忙,玲珑初一进宫参加太后举办的宫宴,之后几天还要接二连三地参加京城内各大世族举办的大小宴会,有时自己去,有时和水流觞共同出席。
各种请柬雪片似的往幽王府送,即使已经推了不少无关紧要的,可仍旧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和贵妇人交际,但考虑到现在的局势和水流觞的前途,她必须得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温婉亲和、雍容大方,与那些重臣家的女眷搞好关系。
过年时比没过年时还累。[玲珑酿酒坊][缒鹁品?39
等到春节接近尾声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没气了。
初八是兰庭伯夫人的寿宴,玲珑应邀参加,一些相熟的年轻夫人知道她和兰庭伯夫人交好,连带着也多灌了她几杯酒。黄昏时分提前从伯爵府回来时,她又累又乏还有点头晕,倚在马车里怀抱暖炉想睡却睡不着,接过丹心递来的热茶,小口地喝着。
“京城好冷!王兄还说京城只比大漠的晚上冷一点,骗人!”乌雅明珠坐在她身旁,裹着厚厚的黑貂裘,包得像只粽子,撅起嘴用簪子拨了拨手炉里的灰,又塞回怀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玲珑懒得搭腔,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在宴会上居然碰见了长平公主,这才想起来长平公主的母亲原来出自兰庭伯的偏枝,算起来也是亲戚。七公主也有十二三岁了,正是开始议亲的年纪。看长平公主的意思,似乎阿曼王有意让七公主再嫁回水流国。
嫁出去的女儿生了女儿之后,外孙女又嫁回来了。将皇上的外孙女送回来代表阿曼国和亲,既能亲上做亲,又能让七公主代替其母在皇上膝下尽孝,以纾解皇上当年指了长平公主去和亲的内疚心理,如果照这么来想,那阿曼国是示好。
可若真这么做了,却又让人觉得阿曼国有点想破坏和亲联盟的意思,就像和亲出去的公主又被送回来了,虽然被送回来的是和亲公主的女儿。
众所周知,阿曼国对水流国并非表面上那么忠诚。此举也可以看成是阿曼王对水流国的一次试探。
阿曼王是一个刚愎自用、野心极大的君主,当年曾抢了水流国东南的八座城池,虽然后来被追讨回来了,可阿曼王一直贼心不死。
她正想得入神,行驶中的马车猛然顿住,停在道旁。
豆浆扶住玲珑,不解地敲敲车壁,外头传来侍棋的声音:
“王妃,对面是镇国公府的马车,路堵上了。”
城南往东的道路巷子颇多,狭窄逼仄,小一点的马车能堪堪错过去,可若是两辆大型马车碰上,就得有一辆先退出去。
刚听到“镇国公府”这四个字,玲珑不由得心头一顿,随即猜测车里的人究竟是镇国公府的谁。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膜:
“给幽王妃让路。”
清澈得没有一点杂质的嗓音,不徐不疾的话语,带着一丝沉稳的压迫力。犹如凛冽的寒冰,不紧不慢地将人的心层层包裹寸寸冰封,无所遁逃。但这清冽的声音,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魅惑,在不经意间撩拨心弦,令人忍不住芳心颤动。
乌雅明珠顿了两秒,忽然像安了弹簧似的蹦起来,掀开帘子,将大半个身子探在窗外。身旁的阿芙大惊失色,慌忙拽着她低呼:
“侧妃!侧妃!”
一边唤一边不安地瞄着玲珑,她深知这里是京城,乌雅明珠这么做是有损王府体面的。幽王妃虽然平常不怎么管侧妃,可假如触了她的逆鳞真管起来,单纯又没心机的侧妃就得被褪去一层皮。[玲珑酿酒坊][缒鹁品?39
乌雅明珠却正处在惊喜若狂中,哪有功夫理睬她,身子一扭甩开她的拉扯。玲珑用眼尾扫了她一眼,继续老僧入定似的坐着。她不是傻瓜,乌雅明珠也不是个心有城府的,那突然开始熠熠发光的身影代表着什么她一清二楚。
于是,她打算冷眼旁观。
镇国公府的马车无声无息地缓缓后退,一直退到巷口才停下。侍棋扬起鞭子,驾驶着马车走出巷子。两辆车并肩而停,虽然按照身份等级国公府给亲王府让路是应该的,可在礼节上还是该表示感谢。
玲珑还没开口,乌雅明珠先说话了,双眼灼灼像是要将对面那辆包裹着湛蓝色丝绸和皮草的华丽马车看穿:
“车里的是墨将军吗?”字。
车帘被掀开,一张面白如玉的英俊脸庞露出来,深邃的眼眸如平静无澜的大海,线条冷硬的薄唇微抿着,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可惜乌雅明珠这个人向来看不懂别人的脸色,笑容可掬地道:
“真的是墨将军!墨将军好巧,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玲珑觉得乌雅明珠的这种搭讪方式实在是太没水准了。
果然,墨羽瞟都没瞟她一眼,直接把她当空气,蔚蓝的眼珠准确无误地锁住车内的玲珑,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波澜,淡漠而有礼地平声道:
“见过幽王妃!见过明侧妃!”
“多谢墨将军。”玲珑只是冷淡地点点头,之后隐蔽地将乌雅明珠扯回来,车帘子放下,马车缓缓离去。
直到马车走远,墨羽才命人继续前行。
“那女人可真无情,枉你心心恋恋她那么多年,两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