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葛明峻开了口。他都不禁暗暗佩服这女人的面上功夫。换做是别的女人,上次在湖心亭那一出,早就够抹脖子上吊了。可是这王翠蓉,居然还笑吟吟地坐在自己面前,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
她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偏要提起。葛明峻将自己的身子凑过去,只闻得她身上的幽香,微微一笑,“王老板身上是什么味道,我觉得好闻的很。”
王翠蓉待笑不笑的,斜了他一眼,“葛老板常在花丛走,还分辨不出什么香味?”
葛明峻这一张英俊的脸,居然也好意思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王老板可冤枉我了!明峻素来都安分守己,洁身自好的,所以闻到王老板身上的味道,心荡神摇得很。”
这人!要不要脸!
葛明峻摸摸鼻子,笑道,“王老板莫要置气,我今儿个找你,是有正事。”
王翠蓉笑了一笑,“当然,葛老板这样的人,哪能为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出门。”这个人,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葛明峻却正色,“我这遭来,是有求于王老板。”
王翠蓉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听闻吴大爷正要出海,咱们葛家也有些货物想搭着出去,正想找王老板引荐引荐呢。”葛明峻暗暗打量她的神色,嘴上只是平常,“当然,咱们也会交上船费的,这些都好说。听闻吴大爷的宝船十分地气派,找了最好的工匠造的,加上吴大爷颇有海外航海的经验,跟着吴大爷,必然咱们肉吃的。实在想求吴少奶奶帮这个忙。”
王翠蓉听了只觉好笑。什么宝船,什么吴大爷,怕是试探吧。他若真的想要我帮忙,会这样调戏我?还不是看我一个孤身的女子。
“葛老板放心罢,王翠蓉与你口里的吴大爷没什么关系,所以断然不会出现吴大爷告你调戏人-妻的事情的。”就算真的还旧缘未尽,他也不会为了我得罪葛家的。王翠蓉淡淡地笑。
葛明峻还想装,让他装!“啊呀,明峻在王老板心里头难道是这样的人吗?”
王翠蓉看着他,那眼神赤-裸裸的,不正是说: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那谁还敢说是这样的人?
纵然是葛明峻,被她看得也有点面皮略发红。心中只叫晦气:自己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自小见过的美人多了,但能令自己变色的可没有。他就喜欢逗得别人面红耳赤,春心失守。
葛明峻还似不甘心,挪了身子过来,伸出手将王翠蓉笼在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吹得她鬓边的一缕散发微微地抖了一抖。这一刻,只觉得幽香令人有些失魂。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却被人一把推开,那女人,居然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笑道,“呀,葛老板,你居然有……口臭啊。”像是在说了不得的憾事一样,葛明峻死死没有回过神来,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你,你说什么?”
却看她浅笑吟吟,笑得无比地温婉,眼中像是满是三月的春晖一般,气急却又找不到发作的借口,只能笑骂道,“你这小娘子,我亲一亲你,你就知道爷有没有口臭了。”
她皱眉叹息,“啊呀,口中既然如此发臭,就该回去调养调养,我可要走了。”
说着,施施然就要开门。这人,哪有这样的好事。便宜被他占了,一点风险都不肯担。不过当他搂着自己的时候,只觉得男人的臂膀与别的东西不同,说不出他的胸膛与木板床有什么不同,只感觉舒服得整个身子都软了三分。他若是个面首就好了,她一定把他包养回去。
“慢着!”
王翠蓉回头,看了一眼他。
“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你与庄家,还是莫要接近的好。”
“哦?”
“庄大人脑子有些糊涂,也许过了这两年,官运就到头了。但咱们葛家,是百年的大族了,而且贤妃娘娘圣眷正隆,我看你还是同我们葛家来往比较好。”
这些话带了些诚挚,王翠蓉转了转眼珠子,也带了三分真心说话,“大人们的大事,咱们这些小人怎么会懂得。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是哪一家,要对付我这样的人,跺一跺脚就行了。翠蓉不想掺和进这些大事里面,只想好好地经营自己的小家业。”
女子的脸上笑容恬淡,却带着不容错认的坚持。
卑微如她,为了谋生也是很辛苦的罢?所以面对自己的调戏,也能装作无动于衷?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切都有个纲常礼法在。若一个女人变得没有女人的羞涩和娇弱,那她是遇到了什么,才一点点剥去女人的外壳?
等葛明峻回过神来,那王翠蓉已经走了。他本想说,葛家不会去找她的麻烦了。左右不过是一点胭脂生意,这一点收益,他还不放在眼里。可是她等也不等就走了,他惊异地发现,自己心中,并无恼怒,却有一点怅然。
可是葛明峻愿意放过王翠蓉,葛依依才不会听他的话。
葛依依与母亲正在暖房里嗑瓜子呢。看着窗外的大雪,葛夫人也有些忧心田庄的收成,葛依依却只是皱眉抱怨道,“妈呀,哥哥老是欺负我!”
葛夫人只用涂了红艳艳的蔻丹的指甲剥瓜子,听了这句话只点了点她的头,“你哥哥素来疼你,你要有良心啊!”
“哼。”葛依依嘟嘴,“他啊,见到美人就忘记妹妹了。”
说到这个,葛夫人也有些叹息,“你哥哥啊,这样胡闹,他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