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蓉瞧着他,越瞧他越觉得可笑。只觉得他触碰过的地方都脏了。她深呼吸一口气,都感觉快要缓不过气来。
“兴许有很多女人喜欢你。爱慕你的多金,爱慕你的英俊,可是那里面没有我。你又何苦纠缠,放了我,就当成全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吧……”
她言辞恳切。眼眶发红。她多久,多久没有对他这样言辞恳切过了。她的那些雾蒙蒙的微笑……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只对他疏离地笑,他心中发堵,便离她越发地远了。
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这样了吗?
“你真残忍。倘若一个人犯了错,你从不指出他的错误,却一直客客气气地对他,他便以为你一如从前。然后你在忽然有一天,你丢下他跑了,然后你抛弃他了,一丝一毫挽回的机会都不给。王翠蓉,你真绝情……”
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他整个人像浸在水里,“是,你是出息。没有你,吴家或许也没有今日。你现在在崖城,有多少男人仰慕你……你多么伟大,你高高地站在道德制高点那里,俯瞰我们凡人……可是你知道吗?”他绝望地笑,“我们俩至于今日,你以为错的只有我?你现在才同我说我当时跟表妹好,你多么介意。可是你当初,可有说过一句?你不曾说一句,你还温柔贤惠,你要我怎么想?莫非这都是你计划好了,你一直在装着喜欢我,其实你老早就打算不要我了……所以你眼睁睁看着我跌落到地狱里……多好的心机,多好的计划,所有人都指责我……你还是那个,完美的,贤惠的,温柔的,伟大的,能干的,王翠蓉……”
……
“娘!咱们回家!”吴景从王翠蓉屋子里出来,一下子冲进来,一把抓住吴老太太就要往外走。
老太太被他吓到了,“儿子……你,你干吗?”
吴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能干吗?回临城!赖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家,怎么叫做赖……”在他的眼光下,吴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低至不可闻,“大郎,你别这样,我估算过了,那王翠蓉霸占的财产,换成银子,至少有五万两呢,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咱们……”
“我不缺银子!”他本来就已经生气,看见这油盐不进的老娘,声音不禁越来越高,“我出一次海,赚的银子就比这要多得多。我们吴家,再如何,也不需要花女人的银子!你是要我死在外海上?让我死不瞑目!”
这人的话说得太狠了,狠到吴老太太打了个哆嗦,“大郎你怎么说话呢,你会长命百岁,多子多孙的。”
“那你就给我走!”
眼见着她还在犹豫,吴景吼道,“你到底走不走?”
“走。”老太婆气势再嚣张,也拧不过唯一的儿子,“可是这里,要怎么办,我刚才,刚才……”她缩缩脖子,“我听你们说要和离,要和离就和离吧,我同意的……”
呵。这就是他的母亲。
心心念念希望他们俩夫妻失和的母亲。
他已经心如死灰,便道,“和离不和离,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出海本是九死一生,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我若死了,她便自由了……”
“呸!什么死不死的!”
她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她推开门,面色惨白。
“萍茹,萍茹,你给我过来!”
那个叫萍茹的丫头,便从后头走了出来。芙蓉面,杨柳腰,素淡的衣裳,黑鸦一般的头发,头上只有一个银钗。
“主子!”
她看着这个跟了自己许多年的丫头……伸出手帮她整理一番衣裳,看着她忽然歉疚道,“……萍茹。当初买你的时候,咱们就说好的。”
萍茹盈盈站立,然后掉头对吴景福了个身。
“奴婢愿意去伺候大爷。”
“……”不知道称呼他为什么,支吾一番,到底还是支吾了过去,只道,“你说得对,我只为了自己的贤名。横竖你不愿意同我和离,我也得做好我应做的事儿。萍茹生得十分貌美,我一早就给你预备的。你这次出海,便带上她吧。”
看着吴家的蹙眉,她微微嘲讽地笑了。夫妻做不成,最后都变了仇人。何必还要装模作样?反正对他客气,也讨不了好,反而让他蹬鼻子上脸的。
“我知道你素来爱女人,不是说现在外头都养了个二奶奶吗?你什么女人都肯要,何不收下发妻给的?我给你准备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刺耳。
“好啊,我收着了!”
吴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拉走了。
她为何要送走萍茹?萍茹虽然不比金枝,也跟了自己几年。生得更是花容月貌。可她买她的时候,早就说好了,为了今日。
她太了解吴景了。他必然不会善了的。汤淳的下场,就是她的明日。难不成汤淳被打一顿就完了吗?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既然如此,为何不送个女人给他?好歹也知晓他在做些什么。
她也为自己的理智心中发凉——一早就预料到日后的反目成仇,因此连萍茹那样的人都养好了。
至于他说的,出海九死一生,她信了就傻了。
他是什么人?没有九成赚钱的把握,岂会去做?现在装模作样,让人看了心中作呕。
“表嫂!”
哭哭啼啼的李春宜忽然冒了出来,“救命啊!”
王翠蓉回头,却见陈浩叉着腰站在那里冷笑,“表嫂你别看她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