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氏胭脂铺不仅是临城最大的胭脂铺子,在其他几个郡县,也都是十分有名的。
胭脂铺子分为几个档次,有专门为富家千金服务的,也有给小家小户的姑娘们准备的。单单在临城,就有十六个铺子,即使是镇上,都有着分铺的。
吴景觉得,十分地满意。
待他们转了一大圈,走到其中一个铺子的后头休息的时候,他忍不住捏住了王翠蓉的手,笑道,“这些年,多亏了你了。”
她只是抽开手,淡笑不语。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俩一起担了货担一起去街上卖胭脂吗?”回忆起往事,纵然是吴景,都觉得有些动情。
那时候家境不好。他爹死后,家里头更加地雪上加霜。他娘训斥人的本领是一等一的,但说起赚钱,却也了了。却是王氏,才八岁的小姑娘,在有一天喂鸡的空隙找了他,一张脸被冻得红红的。
“景哥,我想着咱们这样下去真的不像话,不如咱们做生意吧。”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他是他娘的宝贝儿子,这年头的光景,却也只能早起劈柴。买那未劈好的柴,可以便宜两个铜板呢。那时候的吴家,连这样两个铜板,都得小心翼翼地省。
他劈柴劈得满头是汗,但看着一身破败的棉絮里头紫胀的那张脸,不禁也觉得心疼,“翠蓉,你别多想了。只要你乖乖的,我娘也不会揍……”
鸡在鸡舍里头乱窜,也是饿急了吧。她蹲□子,放了一把烂谷子进去,“景哥,你忘了我家里原本是干什么的了。”
“你家是……”他怎么想,都觉得毫无印象。也难怪他。吴老太太成天就吼叫着:“王翠蓉你是我花一两银子买来的,你就是我吴家的丫头,连丫头都比你好!”吴景心里头觉得她十分可怜,不过毕竟也不清楚她的身世。问了也怕她伤心。
“我家原本就是开胭脂铺的。”说是开胭脂铺,还是谦虚了。“不小心得罪了人,然后获了罪,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了,就将我卖了。好歹留着哥哥的命去……”
她说的并不详细。吴景并不知道,他面前面容灰败的少女,曾经生长在锦衣玉食的家庭里头,曾经见过最富贵繁华的景象。他只知道,她手里头,居然还有胭脂方子!
……
“如果没有你,我们还在喂鸡劈柴,哪里会有今日。我娘半个月都沾不到一口油水,哪能像现在这样,给她燕窝吃,她还嫌弃不好的。”
吴景微笑,看着王翠蓉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
“我有时候都在想,你为什么这么聪明,这么美丽,又对我这么好。翠蓉,你是我妻子,我这辈子都会给你该有的体面的。”
她心想,既然要给我体面,那不如我给我钱吧。
妇人婚后的财产,都是属于夫家的。唯一的方式,便只有——
“你既疼我,不如给我一点钱。哪天你有了旁人,好歹我手里头也有钱傍身。”她说得半真半假,带点含羞的嗔怪,“我是童养媳,按道理说,是没有嫁妆的。你既想抬举我,不如给我几间铺子,算作我的嫁妆。这样人家瞧我,也不看轻了我。哪天你娶了贵妾,也不令我在人家面前落了脸去。你觉得如何?”
她假意娇羞,心中却心跳如鼓声。
她这许多筹划,都跟这一步棋息息相关。
只因为,嫁妆是和离后都可以带走的。要不然,她即使现在手里有许多契约,带走之后,吴家依然可以追究她偷窃夫家财产的罪!尽管是她一手赚来了这一切!这个世道,对女人来说,就是这么不公平!
屋子里沉默了半晌,他终于笑出声,“你要多少?”
他的脸生的真好看。谁能瞧清他的内心呢?这时候他在笑着,谁知道是不是也在试探自己呢?
吴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心都被撅住了。她呼吸不畅,但性子里固有的坚强令她最终笑吟吟地开口,“十六个胭脂铺,我要划在嫁妆下八个。两个茶楼,也给我一个。还有一个酒楼,我也想要,那个香料铺子就归吴家了。”
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吞下吴家产业的一半!
可是王翠蓉觉得,除了先头有两个胭脂铺子是她与吴景一同创立的,其他的所有产业都是她一人建立的。她白白给了吴家八个胭脂铺,一个茶楼,还有一个香料铺子,已经是内心在滴血了!她只是不是男人!她若是男人,这吴家的一切,便都是她的!
“给我倒茶。”
他越平静,她越不安。小心地去倒了一杯茉莉花茶,递到他手边,却被他一扯,整个身子倒入了他的怀里——“哎呀,茶洒了……”手却被一碰,握不住茶盏,那茶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啊——”他竟在啃她的脖子。“你干吗?”
惊慌失措的她,就如同一只失了母鸟庇佑的幼鸟,楚楚可怜。这一面,被她隐藏得那么深,他往日里怎么都看不到。他喜欢这样的她,身上都有他喜欢的茉莉香气,令他想起往日里两人一起劳作的时光,她也曾软语娇嗔,在他的细啄之下,红了脸。
“我想你……翠蓉……”
她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半空,下又下不来,上又上不去。
只能睁大了无辜的双眼,装成他最喜欢的模样。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纵然是韩信,也有过胯-下之辱。
他的手在她胸口一通揉捏。只要他不亲她的嘴儿,她也不觉得多么恶心。不得不说,他揉捏人的技术还是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