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是完全明白的——小麦,你在恨我!你从未停止过恨我——以前是因为我害死你父亲而恨我,现在,是因为我赶走了小东破坏了你的婚礼。
本来,你也应该恨我。
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的事情,却如此难受如此惊惶?
“还有小东……”她顿了顿,提到这两个字,心如刀割,微微闭了闭眼睛,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下去,“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和小东联系了,你放心,他必将永远是你的兄弟!我不会再破坏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果然,小麦,你是因此而恨我!
旧恨新仇!旧恨新仇啊!
就如宋维朝所说:“……你们兄弟这次也太狠了,没道理这么玩儿人家的,你想想看,一个女人,婚期定了,请帖发出去了,酒席都订好了……最后,新郎官反悔了,跑了,什么都没了……你想想看,你要是哪个女人,你会怎么办??你会不会恨之入骨?”
小麦,你两次婚姻都因为我而破坏,你遭遇车祸,你差点绝望——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是不是因为这样,便再也没有任何和解的余地了???
我以为的爱,原来全是伤害??
就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口,易向西哪里说得出半句话来?
“易大人,你放心,在我这里,和你的仇恨已经一刀两断了!至于你……”
她慢条斯理的,“如你所说,在我们两家的恩怨里,其实,我也并不总是受害者,你逼死我父亲,我砍了你一刀,几乎是完全扯平了。现在,乔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车祸也罢,别的也罢,反正我就只剩下这一条命而已,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对我的仇恨和报复也到此为止……”
易向西双眼血红:“小麦……”
“麦姐,麦姐……”
孩子已经蹦蹦跳跳的跑回来,一边跑一边摇曳手里举着的一大把黄玫瑰,老远就喊起来,“麦姐,麦姐,你看我摘了好多好多……”
她没有再看易向西,站起身,大步就迎着孩子走过去。
孩子扑在她怀里,将大把的玫瑰举在她的眼前,脆生生的:“乔小姐,送您一束花。”
乔小麦被逗得呵呵笑起来,接过花儿,忽然将她紧紧抱住。
她抱得那么紧,孩子嚷嚷起来:“麦姐,花压坏啦……麦姐,麦姐……玫瑰压坏了……”
她依旧紧紧搂住孩子,心如刀割。小白,小白,我本以为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护身符,是你的保护伞,却不料,终究还是有分别的一天。
人世间,以母女之间的关系为天下第一亲密。孩子,只是我们身上的一组细胞,一组胚胎而已,我们哪里能够真正和一组胚胎生气??我们哪里舍得对一组胚胎发怒?
“麦姐……”
她忽然松手,一把将孩子的手拉住,大声道:“小白,我们到前面去玩。”
“好耶……”
易向西站起来的时候,母女二人早已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