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死亡之前的感觉吗？痛、漫无边境的痛、撕心裂肺的痛苦……
这样也好。
他就不用管老头子杀到第几个人了……也不用管他们的儿子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他比谁都死在前面，他就什么事都不用管了……
“你别胡说……”可儿被他的话再一次吓懵了，“你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会到，希赫你振作点。”
“亦可儿……”希赫抬起手想伸向她，苍白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你不是……不想接受治疗吗……你不是、不是不想活了吗……我走在你前、前边……”
希赫没能说得下去，唇角溢出一丝血，他的牙齿被染红……
“不要……”可儿看着他的视线一瞬的恍然，吓得不知所措，“别再说了，救护车快来了，希赫你要撑住，我求求你……你要撑住……”
希赫倒在血泊之中，脸微微斜着看向她，继续说着话，吃力地喘气，“我想你活下去……想的很辛苦、熬的很辛苦……这样也好……”
一起死也好。
他走在她前头，如果真的有往生路，他还可以牵她的手……
就不用再煎熬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
可儿拼命摇头，伸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焦急地喃喃，“戒指呢，戒指呢……”
刚刚被梁暖暖的车那么一撞，戒指不见了，希赫给她的求婚戒指呢？
“你是在找这个吗？”
有围观的路人把戒指递到可儿的手里。
可儿紧捏住了戒指，趴在地上递到希赫眼前，声音哽咽而颤抖，用力地道，“这戒指你拿来跟我求婚的对不对？我答应你，希赫我们结婚好不好？你撑下去……我们要活着结婚，好不好？”
可儿哭着说道。
她刚刚还觉得女孩子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特别傻……可现在，她后悔说晚了……
她不要他死，她不要他离开……
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希赫的眼里掠过一抹愕然，她居然把这戒指拿了回来……
他什么都没说，哪有像她这样直接开口答应求婚的？
“活着结婚？”活着吗？他活着，她也活着？
“对，活着结婚……”可儿抬起他沾满鲜血的手，手颤抖地将戒指戴到他的手上，视线被眼泪迷住，戴了好几次才戴进去。
这是女款的戒指，在希赫手上只能戴上他的尾指。
明明是一枚很漂亮很精致的戒指，现在却沾的全是鲜血……
“呃……”希赫痛得皱眉。
可儿吓得连忙想放开他的手，却被希赫反握住，没有力气、虚空地反握住。
两人的手上全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希赫显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乌黑的眸子看着她，眼神却时不时地涣散着，鲜血淌过他的唇角，颜色鲜明了他的唇……
“那你呢？”希赫艰难地问道。
“我会接受治疗，我会好好活下去，我还想和你结婚，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可儿不敢去抓他的手，大声地说道，生怕他听不到似的，“我知道你很辛苦，我求求你再辛苦一点，就当为了我活下去……好不好？
直到死亡临近的这一刻，可儿才真正觉得死亡的可怕。
当希赫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慌到无助，恨不得这些血全是她身上流的……
他不能就这么死，他不该死的……
她已经间接害死了他的妈妈，他不能也毁在她的手里……
“希赫，我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可儿哭着哀求，“我想和你结婚……希赫，我想做你的妻子……”
像是听到了什么动人的语气，看到了什么动人的风景，希赫的唇边勾出一抹笑，有些得意，“真的这么想？”
想。
真的想。
可儿重重地点头，眼泪落到他的脸上。
“别哭了……”希赫宠溺地道，手用了用力，握牢她的手，声音很惨淡，越发地小声，“我娶你不就得了……”
哪有女人为了嫁一个男人求成这样、哭成这样的？
她的清高呢？又不见了吗？
“嗯。”可儿还是点头，泪如雨下。
救护车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可儿看着希赫的脸，伸手将她唇边的血抹掉。
希赫的小半张脸都被她抹成了红色……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希赫……”
希赫没有再说一句话，吃力地呼吸着，眼睛缓缓阖上，下一秒又睁开来……
他不能死。
他不能死。
“让开——让开——”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士训练有素地抬着担架下来，将两人都搬上担架，希赫的手还握住她的……
“亦可儿，你活着，我才愿意活，听到没有？”
希赫已经变得微弱的声音刚落，医生便将氧气给他戴了上去。
可儿也被套上氧气呼吸，担架被抬起，可儿和希赫相握的手被医生拉开……
两人被鲜血沾透的手同时垂落下来。
可儿深深地看向希赫，希赫的眼一刻也没有闭上，一直在看着她，黑眸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