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市的期货交易所里一片风云诡异、愁云惨雾。持有白糖的买家们现在到了最焦灼的时刻,是否减仓退场成了烧在心头的一块炭!退,损伤惨重;不退,可能血本无归。
下午四点,方纪站在菜市场的水货摊点前弯腰仔细打量着水箱里的螃蟹,卖菜的大婶爽朗笑道:“你放心吧,我家的海子个个又大又肥,新鲜的很,保管你买回去满意。”
方纪点点头,“那好吧,给我来八个。”
大婶立刻手脚麻利的装捆起来,方纪拦住她,“等等等等,这个不要,要这个……”
这时一只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捻起旁边的一只螃蟹,“这个不错。”
方纪回头:云琛。
***
两人一起往回走,云琛看看她手里的螃蟹笑道:“一个人吃这么多?”
“先放在清水里养一天,吐吐沙,明天我想把小东接过来一起吃。”
云琛又问:“你们两个人吃这么多?”
方纪顿了顿,说:“还有云越。”
云琛点点头,“那行。对了,忘了告诉你,明天小东下课后要参加一个培训,可能都有没时间。”
方纪停下,回头瞅着他沉吟片刻,问:“要不等他培训完了你把他送过来,咱们晚点一起吃。”
云琛笑了起来,“明天我也没时间,要不,你明天回家做给他吃,省得他跑来跑去。”
方纪沉默地看着他。
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笑容一如当年耀眼而温存,“方纪,回家吧。”
她依然没有说话。
云琛叹了口气,柔声道:“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遵守这半年之约。你回家住,我搬出来。”
方纪微微一怔,“什么?”
云琛缓缓道:“你和小东之间的演习也该结束了,你准备再找什么理由不回去?直接告诉他我们在闹离婚?”
方纪沉默。
这也是她最为难的事情。她不愿小东牵涉进她和云琛的离婚大战中来,即便要和小东说,那也得等到她和云琛的事情尘埃落定、达成共识以后。
云琛道:“小东看着顽皮开朗,其实是个很敏感的孩子。我们之间这种奇怪的情形他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他现在很无措。”
方纪眼中闪现出压抑不住的痛色,“云琛……”
他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和你一样,最不希望的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影响到他。所以,即便我们真的离婚,那所房子也会留给你。
它是你的,我希望你和小东能一直在那里面住下去。”
方纪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深邃的仿佛是一片让人沉沦的海。
……方纪,我把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你……这个房子里的一切……
她缓缓启开双唇,“不——”
云琛目光骤然一变,脸色一下子冷峻铁青,严厉的声音犀利无比:“方纪,你就不能扔下那些无谓的自尊心多为孩子想一想?他还那么小,你究竟指望他有多坚强?你这么不管不顾就真的一点不担心?别忘了,阿越发病的时候也不过十来岁!我告诉你,即便我们真的离婚,小东的生活也不能一下子有太大改变,他需要时间慢慢接受一切!”
两人静静对峙着。
过了许久,方纪缓缓开口道:“既然……你明天没有时间,不如今天把小东接过来一起吃个饭。”
云琛目光又是一变,紧紧盯着她,眼里燃起一丝难以置信的希翼和欣喜。
她继续说:“你说的也对,要多为孩子想一想,咱们虽然当不了夫妻,但至少可以争取当一对友好的离异夫……”
云琛扭头就走。
“云琛!”方纪不由喊了一声。
云琛没有回头,绷着脸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走出老远,顿住,僵立片刻,回过头对她笑笑说:“我去接孩子,你在家先做着。”
说完转身走到车边拉开车门进去,“砰”地一声车身一震,接着面无表情地开车离开。
方纪站在那儿,低头看看手里的螃蟹,不知为何,脸上浮起一丝不明所以的苦笑。
***
方纪回到家用牙刷细细把螃蟹刷干净,然后把它们泡在清水里,静静看它们在清水里吐着细小的泡沫。
她没有关房门,等会小东和云琛来了可以直接进来不用敲门。只有做客才用敲门,她不希望儿子有这种感觉。
没过多久,渐渐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跑步声,接着是小东脆朗悦耳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方纪调整好表情,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小东,快过来看螃蟹。”
小东兴冲冲地跑过来,“在哪里在哪里?”
方纪指给他看,小东蹲到红桶边仔细研究,“……妈,哪一只最好吃啊?”
“嗯……可能是这一只和这一只。”
“为什么?”
“你看着两只个头最大、蟹脚上的毛最威风、而且也最精神。这说明它们最好吃。”
“最大最威风最精神?我知道了,就是说哪只螃蟹最会打架就最好吃。”
“呃……也可以这么说啦。”
“那就把它们捞出来决斗吧。”
“小心手!你这孩子,不要瞎胡闹。”
……
身后,站在厨房门口的云琛看着他们不禁微笑。
两人笑闹一番,小东被云琛带出来在客厅看电视,方纪在厨房里忙着把螃蟹上锅。十几分钟后就一切准备停当。
方纪大喊一声:“准备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