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孽看不到浅黛眼中的神色,事实上,她自己已经恍惚了,满心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凡尘红楼之寡母难为。
“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他吧……哪怕……”
逻孽深深的皱起眉头,她不敢往下去想,哪怕是他不在了,大不了她随他去了就是了,但是千万不要这样子,不要让她这样光是想象的害怕。
逻孽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尊,在这一瞬间崩溃,她跪在地上,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不过是靠着一股想要见到凡尘的期望在支撑着。
浅黛从未见过这样的逻孽,因为她知道逻孽的性子,当初和如碧斗得那样凶,哪怕是用死亡来做代价,她都从未说过一句软话,但她现在却跪在自己的面前,恳求她。
心,在一晃神的功夫动摇了,浅黛侧头看向逻孽,她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面孔上,带着茫然若失和几乎放弃一切的决然。
她身上穿着红色的喜袍,一如当年那个女人……
浅黛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终是开启了紧抿的双唇,出声道,“如果我让你见到凡尘,你会怎么做?”
逻孽身子一颤,随即抬起头,看向浅黛,她愣愣的,张着嘴,好一会都没发出声音。
浅黛居高临下的看着逻孽,她眼中终是带着冰冷,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们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活着,你觉得应该是谁?”
逻孽轻眨了下眼睛,然后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原来竟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啊,这还用说吗?
“你带我去见他……我只是想看看他,随后我会消失……”
逻孽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模糊了她妖艳的面容,竟然让浅黛有瞬间的失神,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很快回过神来,浅黛微微垂下视线,出声道,“好,我带你去,你也记住你的承诺!”
逻孽不语,她脸上的淡然笑容让浅黛不敢去直视。
浅黛伸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图案,然后图案渐渐变得光亮,两人置身其中,然后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原地。
逻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南清宫。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如初时,逻孽站在寝宫的门口,前面是紧闭的两米多高朱红色大门,她感觉到了凡尘的气息,所以她下意识的抬手,但却在手指触到大门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咻的收回手。
微张着嘴,眼中的惊恐放到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逻孽堪堪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浅黛站在逻孽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见此,她冷着一张脸道,“他就在里面,你还想见他吗?”
逻孽瞪大眼睛,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一句话不说,只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重新抬起手,然后缓缓覆在大门之上……轻轻地推开。
阳光从逻孽身后照来,她的身影被拉长在面前青石的地面之上,缓缓抬起腿,她迈过高高的门槛儿,然后转身向右,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子的轻车熟路。
寝宫中依旧很冷,但是逻孽的身体却更冷,她不在害怕冷,更不在奢求能从凡尘身上汲取什么温暖,她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迈步向前。
平常只要一会儿就能走到寝宫的最里面,但是今日,却像是度过了一条漫长的奈河桥一般。
终于,逻孽来到了平日凡尘下榻的地方,放眼望去,所有的摆设都纤尘不染,就像昨日还有人住过似的。
浅黛说,他们人间数年,都是弹指一挥间,她不过是活在梦境中罢了,现在想来,也当真是如此了。
逻孽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前方的床榻之上,层层的幔帐遮住了里面的光景,她终是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站在幔帐前方一步远的位置,逻孽闭上眼睛,细细的体会着,这屋中满是凡尘的感觉,但她却清楚地知道,她再也抓不到了。
心痛的无以复加,逻孽却突然睁开眼睛,很快的伸手撩开面前的幔帐,用几乎残忍的方式来结束这漫长的煎熬。
终于,逻孽看到了平躺在床榻之上的凡尘,他身上不再穿着喜福,而是一身白色的衣袍,他面容沉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逻孽直直的看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几乎要把凡尘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自己的眼中。
心中想着要走过去,但是双腿确如灌了铅一般,一动也动不了,逻孽心急,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要看清楚凡尘,所以她不停地用手背去擦拭着。
挣扎了半天,逻孽胸口一热,口中传来血腥的气息,她皱眉,然后伸手擦了下唇角,触目惊心的红。
身体因为疼痛而有了知觉,逻孽趁势迈开脚步,但却没想到双腿一软,堪堪向前栽去。
这一次,凡尘再也没有过来扶她,逻孽栽倒在凡尘床榻边的一块长毛垫子上,没有受伤,但却心疼的令她掉眼泪。
挣扎着爬起身,趴到凡尘床边,颤着手指,逻孽握上了凡尘的手,他的手很凉很凉,凉的让她瞬间闭上眼睛,微张着嘴,但却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凡尘……凡尘……凡尘……逻孽将脸贴在凡尘的胳膊上,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
但是凡尘却始终一动不动,一如沉睡了一般。
浅黛站在寝宫门前,她微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目光,没人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从白天一直站到月明星稀,寝宫内一点声音都没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