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阳光一直都用同样的角度照射着昏暗中蓬勃的生命;原来,暖阳一直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毫不吝惜地露出慈祥的笑脸;原来,自从宇宙有了光有了亮,冥冥之中的每个生命,都一直被一个巨大到无以复加的磁场吮吸着,最后凝聚成一个相同的点,或许彼此吸收融合,幸福喜乐地过度一生,或许产生排异,电流碰撞燃起熊熊烈火,炸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校园全能高手。
但,现在谁也看不到那个点的形状,即使看到了,也不可能会相信。这些都是所谓的命数,谁都逃不过的宿命。
此时的梁啸,如同置身于一片辽阔的草原,巨大的湖泊倒映出花儿草儿伶仃的倩影,安静得只能听见日升月落的声响,飞快地,像电影快进的影像,整个天空缀满了繁星,仿佛一整个银河系在他瞳孔里旋转。
如果可以,时光就在此时静止吧。能留住一切美好,比什么都要美好。
可是不可以呀。
为什么呢?
因为上帝他清醒过来了,他刚刚只是打了个盹,不小心就按了暂停键。现在,他笑眯眯地按下了播放,告诉你:“宝贝,刚刚只是梦镜而已,醒来继续吧,生活还很精彩。”
于是,苍鹰嘶哑的鸣叫冲破了静谧的天际。人行道上疾驰而过的摩托车扬起一片灰尘,尖锐的刹车声震痛了耳膜。
潮水一般的恐惧漫过血液,漫过胸腔,漫向每一个身体里每一个缝隙,积成一个个深深的水洼,直到透不过气来。
那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害怕失去?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从遇见的那一刻起,有些人就已经注定了是你致命的脚踝。
传说中的特洛伊英雄阿喀疏斯,出生后被母亲海洋女神忒提斯握住脚踵倒浸在冥河水中,除未沾到冥河水的脚踵外,周身刀枪不入。但是,他的脚踝却成为了他最后命丧特洛伊的唯一罩门。
其实现实中未必每个人都是阿喀疏斯,但每个人都有他致命的脚踝,而且,绝对不止一个或两个,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某些人,也许你从来不曾重视,也许你一直恨不得他死,也许因为一直在你身边而被你忽略,也许曾经刻骨的爱过,而你觉得你已然忘记……
那么,蓝田和蓝奕就是他梁啸致命的脚踝。
所幸的是,在自行车被擦过摔倒的那一瞬间,蓝奕紧紧抱住哥哥,俩人很及时地抱成一团跳了下来。没有受伤,没有流血,虽然,人仰马翻的样子让梁啸后来一直用作茶余饭后的美谈……
驾驶摩托车的男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以为这下子出大事了,脸色灰暗地像真的死了人一样。不过他下车一看,他们兄妹俩虽然都痛苦地皱着眉头,但一点事都没有,就摆起了那张凶得仿佛要杀人的面孔,咒骂着开走了。
梁啸跑过来确认了他们真的没有受伤,才开始幸灾乐祸起来。他看着蓝奕说:“大小姐,你以为你是马戏团工作的呀?这样的高难度动作你也敢做?幸好是没事,不然我还得送你去医院,无妄之灾啊!”
蓝奕和梁啸从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是斗气冤家,两个人见面就斗嘴,梁啸虽然有时候会让着她,不过他没事就是喜欢和她斗,觉得逗她玩很有趣。
反正斗嘴无伤大雅,感情不正是在斗嘴中升华的?斗一斗,十年少。
欢喜冤家不就是这么来的?
“哼,你就会幸灾乐祸,人家这时候关心都来不及呢!你还笑!你良心大大的坏了!”蓝奕揉着摔得七荤八素的屁股,气狠狠地瞪着他。
虽然没有流血受伤,但蓝田的屁股也一样被摔得很痛,不禁埋怨道:“你的良心才大大坏了,竟然不顾你哥哥的死活!”
“看看!看看!良心大大坏掉的人,看来是你哟!”梁啸大笑起来,没想到蓝田也会埋怨人。
看着梁啸笑得快要岔气的样子,蓝田和蓝奕同时丢给了他无数巨大的白眼,然后同仇敌忾,将自行车撂给了梁啸,气冲冲地朝前走去。
“蓝奕你是想谋杀亲哥啊?!以后我坚决不载你!我不是马戏团的!”蓝田和蓝奕并排走着,他双手斜插口袋,说这话的时候完全都没看她。明明火气很大,但听上去冷冷的,看上去依然那么酷。
蓝奕所幸装傻充愣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哎呀哥哥,明天我又懒得骑自行车,又得麻烦你了。你看看啊,你下学期就毕业了,要去上大学了,我以后想偷懒也没个人载了,太悲惨了呀……”
蓝田刷得一道寒光射过来,不过瞬间又熄灭下去。
梁啸心想,唉,这丫头哪儿受得了这个?果不其然,蓝奕很快就投降了,可怜巴巴地叫着“哥哥!哥哥!”然后想要挽着哥哥的手臂,蓝田不让,就这样一个躲,一个缠,完全无视了后面的梁啸……
夕阳半躲在云后,金粉一点点收拢回西边,却反射回了红橙金黄,映得朵朵暮云如同熔了的金子般。看着他们笼罩在像梦境中一样打闹的身影,梁啸觉得很安心。而他们兄妹的脸庞带着朦胧恍惚的光与影,在后来许多年里,一直出现在他的梦里。
“喂,你们也不等等主人带路,你们知道我家在哪儿吗就一直走!那边可是……”梁啸如梦初醒地喊了一句,看着兄妹俩同时瞪圆了的眼珠子,梁啸再次趴在自行车上笑弯了腰。
……
这样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恍如隔世。
只是如今……
梁啸明白,他致命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