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琼芳进屋又出来了,手里举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手表:“你看看,林三虎丢的是不是这块表?”
洪孔儒眼睛一亮:“哪个给你的?”他不在家时,常常有人来卖旧货。何琼芳知道价格的就收货付款,不清楚的就先称好斤两或点数后收下,等他回来算好钱给人家送上门去。
洪孔儒一看就初步判定这正是林三虎丢的金表,他以为是别人拿来销赃的。
何琼芳从他的眼神得出了答案,放声大哭起来:“还有哪个?是发娃偷回来的呀!咋个得了喔?”
“是……是……发娃?”洪孔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咋晓得是他偷的?”
“我在他枕头底下看到的。”何琼芳说话带着哭腔,“昨天都没看到,今早才有的,咋个办哟?”
“还咋个办?去投案哇!”洪孔儒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主动坦白,才能从宽处理。不然的话,判刑就要加重!”这些话是洪飞告诉他用来劝说销赃的窃贼投案自首的,没想到在这时现用上了。
“发娃哎,你咋个不学好偷东西喔?家里头又不缺你吃穿的嘛!”何琼芳重新悲啕起来,“会不会枪毙他哟?”
“哭啥子哭?又球开黄腔!这只手表才管2000多,咋个枪毙得到?报纸上登得有,那些当官的贪污受贿几百万、上千万还没遭枪毙哩!唉,懒球得跟你说,我马上去找洪所长!”洪孔儒把手表揣进裤包,直奔派出所去了。
洪飞判定,金表就是林三虎丢的那只。他派了一名警察带上手铐,协助洪孔儒送子归案。
警察在洪家没等多久,阿发就吹着口哨回家了。金表刚偷回家时,他一直藏在床底下。特别是满大街张贴告示后,他表面镇静自若,实际上害怕得很。后来渐渐风平浪静,又得知金表仅值2000多元,他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失望。昨晚他翻出来鼓捣了一阵,实在太困了,就随手塞到了枕头下面,早上起床又忘了放回床底竹筐中的旧皮鞋里,没想到就这么被他妈发现了。
面对警察,阿发知道没法再狡辩了,很快承认了作案事实。警察没有给阿发戴手铐,只是用一只手紧攥住了他的左手。洪孔儒在旁边牢牢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阿发过去已有偷盗摩托车的案底,本应重处,但鉴于此案犯罪情节轻微,阿发又是投案自首,公安机关对他进行了从轻处罚。拘留10天后,阿发被送往竹岭市劳动教养管理所劳教一年。
洪孔儒为他的大义灭亲很是自得和自豪了一阵,但看到何琼芳整天唉声叹气、泪流不止的样子,渐渐也跟着忧虑起来,担心儿子在劳教所里吃苦受罪。于是两人一起去派出所找到了洪飞。
洪飞尽力宽慰着他们:“劳教跟劳改不一样,既不是判刑,也不是任何一种刑事处罚,只是对轻微违法犯罪人员实行的一种强制性教育改造的行政措施。劳教所是教育人、挽救人的特殊学校,对劳教人员开展法律常识、时事和文化教育,组织他们进行生产劳动,还办有电脑、裁剪、缝纫、电器维修、木工、烹调、理发、汽车驾驶和维修等职业技术培训班呐!”
洪孔儒听了这番“美化”的言辞,深信不疑道:“懂了,懂了,不就是送去学校读书嘛?本来发娃书读得少,正好,正好哇!老婆子,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嗬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