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回屋,安静地坐下,安静地看着紧闭的屋门。
一切都看似如此平静,可偏偏周遭的沉寂,让我剧烈的心跳声愈发刺耳!
是的,我表面上的一切沉着冷静,都是装出来的!虽然听到义父说月见“无碍”时,我高悬的心顿时安了大半,可但凡一想到母后此番前来的目的,我竟全然不知,于是才刚稍许安定下来的情绪,再次变得提心吊胆起来。
此刻,我能够这样故作泰然地坐在这儿,是因为我知道,既然母后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那我再多问什么也都终将是徒劳。可是洛痕不一样,虽然有时候他的沉稳让我看了都会觉得汗颜,但是他到底还不是一个能够藏得住心事的人,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有什么事,都会忍不祖诉我,告诉我这个唯一的大哥……也或者说,我其实是在期待着洛痕的前来,因为这样一来,至少说明他打从心底里还是愿意相信我的……
总算,不出片刻,我的等待算是有了成效,这也让我终于能轻松地长出一口气。
屋门不紧不慢地被推开,带出了一片不算悦耳的吱呀声。
这声音着实难听得很,我微蹙了下眉,抬眼见到了正提步进屋的洛痕。
“哥。”
洛痕先开了口,只这一个字,我便感觉出,接下来的谈话,很大程度上会“不欢而散”。
“坐吧。”
我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言辞间不带有任何情绪,那始终不曾消失的烦人心跳声,也被我借着倒水而捣腾出的杂音掩盖掉了。
洛痕在我身边坐下,接过我递给他的水,眯着眼抿了一小口,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要娶梓曦!”
这话不算新鲜,就在不久前,他已经对着义父、对着母后、甚至是对着我,很清楚地表达过,而且我也已经猜到了他会再次这样对我“郑重说明”,可偏偏自己还是不争气地被这番话给怔到了,才刚递到嘴边的水杯蓦地停住了,一滴无色的水珠猝不及防地溅了出来,滴落在我的脸颊上——那颗泪痣之下——乍一看,倒还真的像是颗泪珠。
“理由。”
正如我所言,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说服我放弃的理由!一个足以推翻昨晚我们所达成共识的理由!
“因为我爱她!”
我盯着看似理直气壮地说出这话的洛痕,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话,你自己信吗?”
洛痕瞪大了眼,与其说是惊讶于我的这个问题,不如说是更惊讶于我提出这个问题的动机!
是,我看透了他!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突然觉得,或许一直以来,我都看错了他!
看透他,不是因为我机敏过人,仅仅因为我是他大哥!我们是双生子,从一出生就带有某种扯不断的羁绊,这一点不可否认,所以,不管洛痕他承不承认,我都是最了解他的人!——至少到现在为止……
他在义父面前的迟疑,我已经打算归咎于是自己的错觉,但他在我面前颤抖着说出的那句“我爱她”,让我又不得不揭露他蹩脚的谎言!
“洛痕,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没有母后,有的,只是你的大哥……”
听到这话后,洛痕的眼神中,终于恢复了少许的温度,不复刚进屋时的那样冰冷。
我看到他微微动了动唇,却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这番欲语还休的样子,让我再也无法狠下心来逼问下去。
“哥……我……是一定要娶梓曦的……”
“为什么?不要再说你爱她,这话连你自己都已经不信了!昨晚的你,确实是出于爱她,所以才会放手要我带她走。我知道,这样做已经让你用尽所有的决心,但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你又重新推翻了这一切决定?”
洛痕的眼神,终于彻底变回了以前的样子,纯真、温柔,只是这一刻在我看来,却是那样无奈、哀伤……
他手中的水杯,被他越攥越紧,最后,毫无抵抗力地被捏碎了。
一声清脆的声响,同时刺痛了我和洛痕的心。沾染了洛痕鲜血的碎片,一片一片从他手中无力地向下跌落,混合着杯中尚未饮尽的茶水,在地上铺展出一副残缺不全的画——落款,是洛痕无声滴落的眼泪。
鲜血,是魔族最珍贵的东西,是生命得以延续的保障。
我看着眼前这个无视自己生命流失的傻瓜,揪心地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哥,我要娶梓曦……我……我必须娶她……”
我无言,俯身想要清理地上的残骸,却在弯腰之际,听到了洛痕几不可闻的呢喃:“我爱她,所以我要娶她……这样对谁都好……我爱她……娶她……母后也会开心的……”
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却在无心中道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果然,一切都是母后的主意!
呵,也难怪母后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因为也只有洛痕——从小就最听她话的洛痕,才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不问缘由、不计后果,只要是母后的吩咐,他都会顺从地照办!
我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洛痕的脑袋:“洛痕,我说过的,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弟弟。是,我爱梓曦,但是这并不表示在我心里,你就是低她一等的!我不愿让梓曦受伤,也同样不想看你痛苦啊!”
“哥……”
“我不在乎母后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是如果做这样的决定让你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洛痕的眼光,有了一瞬的闪烁,失落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