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一心三用,让夜殊的步伐和警惕心都大减。
她的身上忽的一沉,几乎是潜意识的,夜殊的手往了前方抓去,袖口处·珑火甲上·一片火光弥漫。
在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武力后,夜殊迅速一收手上就要弥漫而出的赤霞火·“你做什么?”
身前,已经横了个长得牛犊子一般的壮实身形·这让夜殊倏地急缩回了手的,正是岳文翰。
文翰听清了那声带了几分嗔怒的口吻时,浑身一僵。
夜殊也跟着愣住了,她沉浸在了认药之中,被兄长这么一打岔,自是有几分恼火,那神情那语气,就用上了以前责备兄长的口气,也不知他会不会看出了破绽
文翰还没来得及回味那一句话中的熟悉感,喉间就觉一阵辣辣的痛意。
手中再是一抹,喉咙下三寸处,多了一排火燎燎的火泡。
文翰的皮骨筋肉,虽比不得夜殊那样是用灰髓锤炼过的,可也是铁叔用个灰髓和一些药草炮制的特殊炼体材料铸造出来的,他又已经是先天中阶,肤上何时多了这么一层火泡,他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夜殊也看见了那排火泡,她分明已经收起了手,怎么还会迸出这么厉害的赤霞火来。
肩上,多了一件温热的衣物,再看文翰的身上,只穿了件铁锁甲,里衣却已经脱了下来。
天色暗了下来,一股自朵蓝山谷吹来的,如同冰雪化开后雪风一般的寒意,在密林中,氤氲如雾气。
夜殊错愕着,抬头就看见了岳文翰已经开始冒出了些细小的胡须茬子的下颚。在离开隋云后,就被夜殊冰封在了记忆的一角的某种柔软,在此刻,破冻了。
一年多了,这一年多,兄妹俩无论是外形上还是修为上,都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文翰高了壮了,五官间,越发有了男人的棱角。
而夜殊,个子是比不上文翰,因为修真的缘故,她的眉目间,多了股脱俗之味,尽管这一切都是在一张众生谱下。
夜殊用众生谱遮盖住了自己的相貌,可身为兄长的岳文翰还是在一众人中,准确地将这件御寒的衣物,披到了这个“小乞丐”身上。
许是将夜殊那份“炽热”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文翰摸了摸后脑勺,“再坚持一阵子,过了这一片林地,就有一块可以供栖息的坡地,今晚就宿在那里。”
每个新兵的身上,都备有野外生存用的烛符和一份包含了朵蓝山谷外围的地形图。
尽管不知道为何云霞城里还没有派人来支援,文翰却也大概猜测到了·他们的这一次逃亡,并不会太顺利。
夜殊诺了声,再瞧了眼文翰的脖子,她蹲下身,在地上找到了一株化淤的草药,给了文翰,“这株是黄公草,嚼烂了,敷在伤口上·可治疗烫伤,我祖上是做庖者的,这类油炸火烫伤的草药,懂得一些。”
文翰将信将疑着,接过了药草,咬烂了抹在了火泡上。
干巴巴的黄公草,咬烂了却有很多的汁水,药黄色的汁液,一接触到火泡,就有一股沁凉的凉气·透了进去。
很快火泡就消了下去,文翰再回过身时,那小乞丐又落到了人后,此时,她正抬着头看向了如火龙一般,腾起在天空中的夕阳霞光。
这一日的晚霞,分外的红艳,就如害了多年肺痨的病秧子呕出的血,一抹抹的红。
那小乞丐呆了片刻后,将略显瘦弱的手往了衣袖下一拢·急巴巴地跑了几步,跟上了队伍。文翰这才松了口气,穿着那身沉重的铁锁甲·走到了队伍的前方。
夜殊的袖下,本就滴红的玲火甲此时就如点燃了,散出了浓烈的火气。
“赤霞火进化了,”夜殊方才抬头看天空时,留意到,越逼近朵蓝山谷,她所能操控的赤霞火,也变得更加浓郁。
从无意中得到赤霞火·再到不停地用赤霞火提取灵粟、灰髓·到更进一步地提炼丹药。
夜殊也试过在每日的日落月升的那段时间里,不停地用珑火甲聚集火元·可没有一次,像是这一次那样·赤霞火就像是受了惊吓的雪崩一样,轰鸣着,时刻都可能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刚才,如果她再慢一步,或者说是文翰是个不习武的普通人,他的脖子已经是被火光吞噬一空,连个渣都不会留下。
“原地扎营,”这群人从开始跋涉到停下来,已经行走了近两个时辰,大多数人都已经是后续无力,此时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在了地平线的那一侧。
与文翰一起的新兵还有两人。总共三人的新兵才是第一次独立带了这么多人在外露营,彼此一番商量后,就推选出了有扎营经验的岳文翰做临时的队长。
文翰让两人拿出了烛符,由一人监督着队列中的几名身体壮实些的男人和少年去附近捡干柴取淡水。
另外一名新兵则是带着几名妇孺则是在原地生火,捡取树叶和一些可使用的菌类果类。
文翰居高站在了山坡的一处突起的山石上,鉴着霜白的月色,看向了云霞城的方向。
“大哥哥,”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爬上了山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小孩的脸上,还沾满了鼻涕和眼泪的混合物,他满是稚嫩的脸和眼睛里,还带着从大人那里感染来的惊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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