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世间万物的命运,都遵循着自然规律的发展而发展,命运会有这样的安排,自然有它必然存在的道理。从个人或者局部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一场悲剧,但从全局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个契机。你们包括我自己,都难免局限于某个局部的角度,而命运则永远站在整体的高度权衡各种利弊。”
“置之死地……而后生?”风音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当然,这句话听起来轻巧,在后人眼中,它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匆匆揭过的一页。”曜神继续道,“但若站在当事人的立场来看,需要牺牲的代价可能会非常沉重。”
他说着,转而正视着风音:“原本我一直在困惑,命运究竟会选择何人成为他的‘命运之手’,代替他完成这‘置之死地’的重要一环。如今再次看到你,我总算明白,你对芒宿命运超乎寻常的执着,并不是命运中的变数,而是在冥冥之中,你已经被命运选为他的左右手之一。”
“左右手之一?”风音听出了弦外之音,“难道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的。大曜将一统九玄,也将成为九玄时代的终结。而你和另外一个人,将成为这命运转折点中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一个肩负变革的使命,另一个则履行毁灭的义务。”
几日之后,雪烙去世。
他的遗体被慕容絮儿接回空桐家族的墓园,以族长之礼安葬。
而月刹则在回到濮阳家族之后,大病了一场。
雪烙的死,不仅对月刹造成致命的打击,同样也给花嫁心中蒙上了一层深重的阴影。
在回神木峰的路上,花嫁心中一直忐忑不安,风音与雪烙交情笃深,若是知晓了雪烙死讯,风音又该何等悲痛。
但是当回到神木峰之后,花嫁首先看到的,却是繁茜垂泪的面容。
他心中一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尊主他……”繁茜哽咽着,泣不成声。
花嫁来不及听她细说,忙拔腿向寝殿奔去。在撩起帷幔的那一刹,他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
此刻的风音,正闭目躺在床榻之上浅眠,眉心沾染着淡淡的愁绪,始终不曾消散。而他那原本金色的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白色,如细密的银丝散落在枕边。
“风音……”花嫁俯下身撩起他的长发,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风音被惊醒过来,睁开眼见是花嫁,于是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花嫁却丝毫没有心情同他笑,手中握着他的发丝不放,一叠声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风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风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像是偷偷干了坏事却被逮了个正着的孩子,支吾着不敢说实话。
花嫁见他这番模样,心中便猜到了几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逼问:“在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究竟做了什么?风音,你快告诉我!”
风音知道这件事终究瞒他不住,于是老实交代自己又求见了一次曜神。只是关于和曜神谈话的内容,却是不能说的。
他料想到花嫁势必会生气,于是低着脑袋时刻准备好承受花嫁的怒意。
但是没有。花嫁看着他,数度欲言又止,握着他的发丝的那只手一直在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半晌之后,花嫁才渐渐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神色绝望地问道:“风音,对你来说,芒宿就这么重要,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风音垂下眼眸,低声道:“花嫁,这是我的责任,责无旁贷的责任。”
“我明白了。”花嫁没有再说什么,松开手转身缓缓向门口走去。
风音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唤道:“花嫁……”
花嫁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