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双手插在口袋,走到大厅正中央,轻佻地朝楼上吹了个口哨:“贵客临门,怎么也不见有主人下来迎接?”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到整个贺宅都能听到的程度。
陆天城挑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瞎嚷嚷什么?”
夏奕满不在乎道:“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我们人都已经到这里了,他贺东秦还能做出临阵逃走这样龟孙子的事来?”
“不好!!!”本来端坐在沙发上的陆啸虎神色一震,猛地站了起来。
夏奕不明就里的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天城:“瞧瞧,义父比我还会瞎嚷嚷。”
陆天城眉头皱得越发厉害,转头看向陆啸虎:“你……怎么了?”
夏奕就算再迟钝,也看得出来陆啸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暗自小声道:“不是?难道贺东秦那龟孙子真的脚底抹油溜了?”
陆啸虎轻哼一声:“居然能让整个洪青会玩弄于鼓掌之中,真不愧是贺东秦。”
陆天城抿了抿唇,看向窗外越来越多的人影,那些陌生的面孔,明显不是洪青会的,黑压压的人群围城一个圆的形状,把贺宅作为聚集中心点,慢慢包围起来。
中计了。
本来虚掩着的大门被再一次推开,本来应该在楼上密探的贺东秦与宋子敬,此刻却出人意料地,并肩站在门口。
“靠!”随着夏奕地一声低声咒骂,陆啸虎拄着拐杖,脚步稳健地上前两步,在三人前头站定,双手及大半个身体撑在拐上,微微扬着头,眼睛微微眯起:“贺东秦,我还是低估了你。”
目光稍稍偏转,面无表情道:“子敬,好久不见。”
宋子敬语气淡然:“好久不见,陆先生。”
陆先生?陆啸虎好似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怎么,义父不肯再叫,改叫陆先生了??”
宋子敬嘴角一滞。绵绵回忆涌上心头。
大雨滂沱的夜,他跪在洪青会主会场前,已经三天三夜。
“回去。”一个好心的小厮劝他:“会主在里面没错,但你一没有推荐人,二没有钱,他是不可能见你的。”
“……求求你们,帮我再通传一次,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我妹妹,我什么都愿意做!!!”
朱红色的大门轰隆一声,伴着古老的节奏,慢慢打开,青山礼帽山羊胡的老头站在雨幕中。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老头老神在在的开口。
“是!”他斩钉截铁,“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妹妹,我什么都愿意,就算是我的……我的性命也可以!!”
“性命?呵呵。”老头道:“洪青会向来不无偿取人性命,你的命不值一文,我要它做什么?我只要你的七年自由。”
“……七年自由?”
“对,七年自由。”
时间的年轮古老而蹒跚,宋子敬睁开眼,强行掐断了这个漫无边际的冰冷回忆。
当初为了寻找妹妹,不得已借助洪青会的力量,代价是他自愿出卖多年自由,后来,因为能力杰出被陆啸虎赏识认为义子,与夏奕一起,在会中地位并列,虽然多少心有不甘,但是从良心上说,陆啸虎以及整个洪青会对他,却并不算亏待。
两年前雯雯惨死贺东秦枪下,他心里对然恨贺东秦,但是心里却很清楚,洪青会受人指使想害贺东秦多年未果,贺东秦只是诱因,洪青会的无边无际的yù_wàng贪婪,和那个始终躲在幕后的主使者主使者,才是害死他亲妹妹的真凶。
没了宋雯雯,又失手打伤了谭少卿,悔恨和痛苦的夹杂之下,他当然没有再留在洪青会的理由,选择背井离乡。
视线微转。宋子敬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高瘦的人影上。
“原来是你。”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贺东秦和宋子敬同时开口,声音一低一沉。
“没错。是我。”被两人目光夹击的年轻人微微笑了起来,索性闲适地。重新坐在沙发上。
“没想到,贺东秦,在你和沈妙眼里,只知道谈情说爱玩女人的陆家大公子,竟然是你的头号仇敌。”大半副身体都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陆天城悠然自得地开口。
贺东秦低笑一声:“是,我是没想到,今日的一切,我早该想到了。”
“早该想到?”陆天城笑的邪魅:“现在想到,也不算太迟。而且”他耸了耸肩,指了指窗外的人影:“外面似乎,都是你的人。”
本来想来个瓮中捉鳖,最后反被关门打狗。
“我自问阅人无数,到头来竟然发现不止一次看错了人。”
贺东秦有些自嘲似的冷笑:“当初我在纽约被谋杀,你故意给我透露消息给我,我就有些怀疑你心思叵测,怎么会那么巧,事情刚好被你撞破?当时我只道你在动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没想到,你居然城府如此之深,最后的目标,居然是我。”
“如果沈妙没有那么喜欢你,或许我还不会如此恨你。”
“我向来讨厌别人夺走我喜欢的东西,谁夺走,我就要除掉谁。”陆天城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怪异:“贺东秦,如果沈妙没有那么喜欢你,或许,我也还不会如此恨你。”
贺东秦眉头一凛:“沈妙去北欧,不是你指使的?”
“我指使她?”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又神神叨叨地念了一遍:“我指使她?”声音蓦地有些悲凉:“她怎么会听我的?”
她说,他对她再好也没有用,她心里只有一个贺东秦。
“贺东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