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双目色原本就晶耀,平素里便如同黑曜石一般生波溢彩,时今又被冷雨一恍,便越发的生了奕奕神采,竟把我看得起了须臾的呆滞。又不知是不是因了这话太无端而起了呆滞,又或许是因了这目色配合了这般的话……
我不知他心里头是又着了什么魔障,他的话我从不信,也不能信。但不妨碍我有些时候也会拿来尽情的遐想一番;这无谓的遐想也绝非全都不好,若我不遐想、不投入,皇上他也会觉得无趣的打紧的,不是么?
荷花的香气顺着雨丝飘转着入了鼻息,还夹杂酥软的泥土味道。想是雨快要停了,阳光已透过云墙筛筛洒洒交织下了脉脉光辉。
我望着他充满诱惑气息的双眸,寻思着他方才那句似许诺、又似情话的句子究竟同多少女人说起过,才张了张口意欲玩笑一句,忽见他整张脸似乎渗出了细细的虚汗,面色也跟着十分不好看了下来!
“皇上……皇上!”没忍住脱口就去唤他,先是下意识噤声,旋而嗓子有些发尖发利。
他摆手,示意我他没事儿,却转而捂住了胸口,靠着座椅竭力忍耐的样子。
我才想靠近了往细里去瞧瞧,身子忽被这御辇颠得打了个踉跄,一头就磕在了一边的木棱子上!心里铮地一下闷郁的我……才寻思着这些抬御辇的奴才们是得了什么失心疯障的加快了步调急急的赶,这雨不都快停了么赶什么赶9没寻思出个答案呢,又是一阵更为繁密的颠簸兜头就袭了过来,我转而又甚为狼狈的一头倒向另一边。
还好被皇上一把从后腰抱住。他亦是被颠簸的受不了,不过平衡感倒委实是比我好。
我算是瞧出来了,这抬御辇的一干下人们这是摆明了看我不顺也就快吧,好歹在人能承受的范围内、在保证四平八稳的大前提之下再把速度提快也没什么,似他们这般晃晃荡荡、磕磕撞撞的不被磕碰死那也得头晕死!
转目却见皇上虽也跟着东歪西晃的好不狼狈,却未有半点儿似我这般又嗔又怒的红脸模样,反倒噙一丝玩味又无奈的笑容这般看我。不过面色已比方才渐好了一些,却也时不时仍得有那么一两声的小咳嗽。
见他好转,我方才那“腾”地一下蹿冒起来的火气也就被扑灭了大半儿,就势往他肩膀靠了靠,权且压住其它念头,抬手抚着他心口给他顺气。
皇上虽说时今才堪堪三十有七,尚连不惑之年都还不曾到,正处在一个男子最为黄金的一段时景里。但他的身体却好似是先天带出来的羸弱,我也不敢问,总之只关心着他的身体莫要再顺着下坡路的势头走下去也就是了。
偏偏天不遂我的愿,皇上这身子骨还真是用一个“每况日下”来诠释,是一点儿都不为过的!特别是这阵子,比前些日子又更重了一些,时好时坏,发作起来面红面青不断变换、又常常伴着咳嗽气短,着实是骇人的厉害。
御医一次次的瞧,一次次的用尽了法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根除不去的,只说这是富贵病,得好生养着、悉心调理着。
而陛下他似乎也很是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一次也不曾在这上边儿为难过御医。
“朕无碍,许是淋了些雨的缘故。”他把我搂搂。
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晃悠!我是再也受不得了,刚想探出头去喝叱这些个抬御辇的,冷不丁被皇上一把牵住:“爱妃啊,我们安静一会儿,他们自然就慢了。”目光满是诚恳,偏生潜藏着的玩味渐渐变得十分的不达眼底儿。语竟不忘点点头,带着凑趣。
“嗯?”我一怔,旋即猛地解过了皇上话里的意思,登地一下一张脸都跟着红彤彤的变了颜色!
怪就怪在我方才见他面色难看,十分没拿捏的利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s之我们先前正在御辇里激吻,定是被那乾元殿公公给看了到,尔后忽听得我这一嗓子,以为我们没把持得住竟做了那档子事儿,然后颇为避嫌又颇为有眼色的本着非礼勿视的念头闪到了一旁,边不忘吩咐那帮抬御辇的下人们动作快些!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当天皇上虽是翻了箜玉回情苑里念答应的牌子,却不曾摆驾她那里,而是在远远儿送了谨贤恭真容妃一程之后,就径自来了我这慕虞苑,且留宿一夜,次日还险些误了早朝。
诚然的,陛下从不曾平白耽误过一天早朝,今儿个却险些误了。但这委实是跟我没有关系的,那是因他淋了雨,夜半忽然觉得有些低烧,我便唤倾烟吩咐人去煮了祛热解毒的汤药,夜里唤起他来逼着他把汤药用了。他安寝下来委实是不能被叨扰的,这一中途打断就很难再睡得踏实;半梦半醒过了一夜,临着天堪堪要亮时才又寻回了些困倦之意,原是小憩,一小憩就险些误了早朝的时辰。
不过这等子小风波是波及不到朝堂上去的,横竖是没有耽误,满朝文武也发现不了,我也免去了被哪个有心的扣一顶“祸乱朝纲”的大帽子。若当真那样也罢,我也横竖是赚了个名留青史。
只是这最为不好惹的,原是另一档子事儿……
却得说起那念答应,我这也算是横插一杠坏了她与皇上的好事情,她在心里岂能不恨毒了我?但这念答应给我的映像倒也不坏,且这女子整个人清清淡淡的、头脑又很灵光,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嫔御中地位最为微末的小小的答应,居然敢找到我这阮妃头上来动土撒野了!
她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