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后的那两个蝎公便忙不迭的应声忙碌,将陛下赏赐下來的许多东西一一呈上。
这才发现他们是带着精致木箱子过來的,箱顶以红布遮盖着,分明煞是耀眼,只是我方才沒有分出太多心思细看,顾这才后知后觉。
一应儿的完备之后,公公这才并那两个随侍一同领了赏,再三道喜后回去不提。
我遣倾烟支使妙姝等人将那些东西一一收拾妥帖,复才不缓不急的转过了身子,对那尚还愣愣跪在地上、大半天都忘记了起來的酌鸢凝眸顾去,以指点唇莞尔一笑:“韶才人好大的礼,是在以跪拜之礼來恭贺本美人的晋升么?”不冷不热,含笑似随意又似轻慢。
她甫回神,一双明眸分明浮起许多怨忿,又迫于我此刻的居高临下而按捺未发。
眼见她这副几多隐忍的暗恨模样,我心里跟着宽敞了一下。
不过半品的差距,却已经大不相同!
就在前一刻,我们两人还双双皆为才人,份位相当,一些口角也便罢了;而眼下,我已是正六品的美人,她若再似先前那般的对我,我便可以有了许多说道。
她惊觉自己尚在地上跪着,想起來,一时又不知该不该起來。我侧过身子沒去管顾,见她辗转须臾后,终于重新站起了身子。
我复侧目:“瞧着,韶才人刚刚不是还那般的能说会道,怎么眼下便不知道对本美人道一声安好?”旋即目色一沉,语气发狠许多,“怎么,什么礼数还消本美人亲自教导于你么!”
其实若只单纯是这高出半品的份位,我叱酌鸢的话儿多少都是底气不足的。但又有许多不同,那便是在我的晋升背后又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皇上亲自抬了我的份位,在这之外还亲自赏赐了那么些个东西。凡不是空长一副眼招子的,任谁也能看出來皇上对我的恩宠。有了这么一个层面付于了里面儿,性质便又提了一个层次去。
公孙酌鸢不傻,她精明的很,又怎会继续按了梅贵妃的授意而装疯卖傻的对我撒泼使横?
她从未见过我当真如此雷利的一面,原本隐忍的一张面目兀地寡淡了一下,似有几分被我吓到。
她不言语,我便也不言语,面上似笑非笑、目光似落在她身上又似乎沒有。
任那拂过发丝的面颊带着暖阳的势头,撩拨的青丝流苏一通缭乱肆虐。眼下情景忽地有些窘闷,因了人声骤沉的缘故。
仿佛是在相较谁的耐力更强些一样,就这么缄默一切的又过去了半晌,种种局面皆对我有利,到底那韶才人败下阵來,隐忍一阵,抿了唇畔又扬了唇畔嗫嗫嚅嚅,微欠身子,终于对着我颔首敛目,规整道出了:“美人安好。”这四个字。
我本就是有意讴她,目的不在于让她着恼、让她难堪,而是为了借机借势的给她一个下马威是以震慑。
一个人一旦隐而不发的太久太久,便极容易让旁人忽略了自身的存在感,并在不知觉间便被当作了人人可欺的对象的!
她既已行了礼,我也不愿再徒劳些什么。况且在日光下这么干立着,经久经久的也是乏得很。
我并不对她言语,以这无声來形成逼仄的气场,扬首转身高姿态的迈步回去,在途径她时并沒有绕开,而是迎着她的肩膀一撞,将她撞到一边儿而留出路來。
不算旗开得胜,但一路苦熬至今,倒也终于小胜一筹。这一仗,赢得相当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