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区的街道上,昔日繁华的马路现在变得冷冷清清百炼成仙。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行色匆匆而过,脸上呈现的不是冷漠无情就是某种带点惶恐的笑容,鲜少有人神态淡然安逸。忽然迎面缓步走来一个少女与一个少年,面上竟带着一种从容笃定的神情,更衬得他们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
少女一袭粉色长发安静地垂落在胸口,少年浅褐色短发上别着两对精致的橙色发夹史前十万年。毫无疑问,他们便是锁部叶风与泷川吉野。真广“怒急攻心”病倒在床第二天,吉野便偕同叶风以“勘测地形”之由从别墅出发,在东京周围转圈已经一个月多了。
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们看到了这个世界所发生的剧变。始之树的树枝树干破土而出,遍布整个世界,天上、地上、水中,各个空间视野所及之处都是树:一幢幢高耸雄伟的写字楼中间硬生生被树枝贯穿,支离破碎矗立在原地;一条条笔直漂亮的柏油马路被树干翻出各色狰狞的石块,再也无法恢复原状...始之树甚至开始逐步改造地球,清理所有工业环境所带来的污染,清理各种犯罪行为,清理所有的文明——
这个世界俨然已经被“树”所支配。
叶风停下脚步,目光看向某处,眼底涌现出某种无可奈何的忧伤。她开口,语气里竟充满了自责:“如果当初我没有一意孤行阻止绝园之树的复活,说不定世界就是另一个版本了。”
吉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群人正在朝着某处跪拜。等到他们走近细看,才发现那些人正在朝拜始之树的某个枝干。那枝干竟需要十多人合围才够,粗略估计足有10多米粗壮。它被细心圈起来保护妥当,它的周边是狂热地膜拜它希望它带给他们美好生活的人群。
这一路上,吉野和叶风也看到了很多类似的现象。世界到处都长满了树,人们却好像早已习惯树统治的世界一样。再加上始之树清理罪犯的行为使得现在世界上的犯罪率近乎为零,同时又促使环境变得更加优美,有些人开始满足于这样的现状,认为在树的统治下他们的生活会变得更美好;人们为了祈祷大树带给他们和平和安康,全国各地还纷纷展开庆祝活动,定期举办“树祭”;有些地方甚至还形成了“拜树教”,每天都有狂热的信徒加入。
吉野安抚地笑一笑:“我们谁也无法断言绝园之树复活的世界会比现在的世界更好。”
“呐,吉野,你说始之树到底是好是坏?我现在都弄不清楚了。”叶风的话里的忧伤渐渐隐去,某种不安与无措开始泛上来,“这样下去,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每一天她都能看见很多人死去,更多的人则是虔诚地膜拜着始之树。她甚至无法找寻出所谓的“理”、所谓的“正义”究竟在何处了!
她想要讨还给吉野的因果道理她究竟该往何处去找寻?!
吉野侧着头看向少女,微微笑道,语气里有种淡淡的让人安心的力量:“叶风酱,在真相出来之前,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选择不会让自己后悔的路。”
吉野也不知道他选择的路到底通向何处。他更无从知晓樱井原所指引给他的方向到底是对是错。他猛地想起不破爱花清冷的笑容和淡淡的话语“这也是美丽故事的伏笔吧”来。也许等所有都终结之后,他也能一面笑得风淡云轻一面说“啊,原来这也是一个伏笔”。而现在的他只感觉前路迷雾重重,甚至无力拨撩开这白茫茫一片,只能任凭自己被团团围困。
吉野的目光悠远,似乎透过那些膜拜的人群,看向无限遥远的未来——
在一切未明之前,只能暗自期待怀揣坚定。但愿他的选择能通向某个美好的结局罢!
“嗯。”叶风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汲取空气中吉野弥留下来的安定力量。良久,她才轻轻一笑,“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聊点别的轻松话题吧?”
“叶风酱想聊什么?”吉野配合着她将话题进行下去。
“呐、吉野,你为什么想和我出来旅行呢?”叶风的脸上飘过淡淡的红云。
“叶风酱,你用词不当哦,是勘测地形。”吉野正色纠正道,“勘、测、地、形。”
“是是是,勘测地形!”叶风显得心情很好,前一秒的凝重气氛荡然无存。
“嗯。”叶风酱,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真正的理由。吉野撇过头去,看向路旁凭空而生的树枝,再次将话题岔开去,“这一路叶风酱玩得开心吗?”
“开心!能和吉野一起出来就已经很开心了,还能吃这么多好吃的——”她晃了晃拎在手中的食品袋,又偷偷看了一眼吉野,声音越来越小,“有吉野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呐、吉野,我多想、多想能这样一路同你走下去啊。只是不能吧。我有我的使命,你有你的追求。即便我再怎样倾心于你,即便你再怎样给我假象,我都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横在我们之间的那层看似薄透实际如同顽石的隔阂究竟是什么呢?是不破爱花,还是其他人?是你所背负的回忆,还是你无法抵达的彼岸?
叶风将所有翻腾上来的苦涩都掩藏进喉头,吞咽下去——
呐、吉野,我们都是成年人,在想到能不能之前永远首先考虑的是该不该,对不对?
“叶风酱开心就好。”这样我的负罪感也能轻上很多了。这句话吉野没有说出口,习惯性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