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这一觉睡的沉,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日天快亮时才醒的。
他披了衣,坐了起来,守夜的东阳听到声音,立刻掌了灯过去,跪坐在他的蹋前,关心的问:“公子可是好些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池净笑了笑,轻声道:“身子只是有些无力酸痛,无事了。如今何时了?”
屋角里的光线有些暗,看不清楚,东阳起来过去扫了一眼水漏,回来坐下说:“日出六分了,再过三四分,天就要亮了。”
池净不语,身子靠在蹋头特殊制作出来的高板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屋子里很是寂静,水漏上筒尖的水滴滴到水桶里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东阳过去一边,拿了精致的龙纹圆肚鹤嘴铜壶与同套的黑底红漆水杯和漱口盂,用同套的方盘子端了来,倒了一杯水,递给池净的同时,小心的注视着他的神色道:“刚接到消息不久,说是师依然昏迷不醒,要不是有贾尚用老参掉着命,怕是已经去了。”
他不得不小心,他们人是救出来了,可是救出时人早就已经晕迷不醒。马车颠簸,只得用轿子抬,公子只好先骑马回来。如今人要是死了,他们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那可是死了十五个精兵重伤二十一个才救出的人啊!
其它财力物力就更不必计了!
池净刚喝了一口水进嘴里,顿住,皱了一下眉,才漱了口,将水吐到了东阳接上来的漱口盂里。
东阳将漱口盂放回盘子,将盘子挪到一边,有些担心的道:“如今,怕是张伯去了也没有办法,可是梨香山的人又请不过来,咱们过去的话太远,怕是来不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小。
池净沉默,将大团福纹月白色绵被拉到脖子处,安静的坐着。
东阳不知他在想什么,瞄了眼只露个头出来的池净,公子无论什么动作,看着都清雅高贵,可是如今他不高兴了。
“落音如何?”池净突然转过了头,琥珀色的的眸子盯着东阳。
“呃?”东阳一愣,不知道正说着师天的事,怎么就扯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不过他反应极快,立刻道,“是个聪慧的人。前一段时间里,被车松要去帮忙做事,让她编书落墨时,不知使了什么方法,用了半日时间竟将七日才能做完的事做完了。”
池净十分意外,扬了扬眉毛,笑的温和如春风:“第一次见她就觉得是个聪明的,果然如此。”
东阳一见池净这个样子急了,第一次见她还半昏迷着,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到哪里聪明去啊!他坐直了身子,注视着池净的目光,快速道:
“公子,这落音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呢!查也查不出,只知曾经在怀州和湖州出现过。我们两次在魏国遇到她,除了昏迷高热外还是昏迷高热,这也太巧合了!
这样下落不明遭遇奇特的女人放在身边该是一件多危险的事啊!偏偏你好心,两次都要救她!谁知道巧合,还是安的什么心!”
一说起落音来,东阳的话就来了,突然一击掌,想起什么般到:“对了!昨天她去了下等婢女住的地方,不知怎么竟是卸了齐力的关节,竟然还踹了他的命根子!”说到这里东阳浑身一颤,只觉自己的小兄弟也疼了起来。
池净愕然,淡红的唇微张,意外的看着东阳。
“我刚才忘了这事儿,这可是个内心凶悍的女人,她一定有拳脚功夫在身,不然也不可能制得住一个男人!公子你可得小心她!”东阳苦口婆心,只差抱着池净的脚让他将落音赶走了。
他人虽然没在府里,可是很多事都是知道的。
池净看着东阳一会儿气愤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激动一会儿认真的表情,不仅哑然失笑,琥珀色的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似乎有光华流转:“既是遇见,也是缘份,况且两次都在雪地遇见,两次都挡了我的路,总觉得她是个有意思的。”
“哪个女人会拳脚?这落音……”东阳急着还待再劝,池净清浅的叹惜一声,却是立刻压住了他的声音,“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坏。”说完后,像是为了安慰东阳的情绪,他又道,“你既不放心她,让人注意着就行了。”
东阳重重点头,喜笑颜开。就算公子不让他关注,为了公子的安全,他也要注意那女人!
“香玉楼的事,还是没有线索么?”坐的时间长了,池净动了动,微微的换了个坐姿。自得香玉楼一事后,各国惊惧,朝堂间已是风声鹤唳,云雨初起。
这一开口,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东阳有些沮丧:“还没呢!那东楼毁了之后,不知昊铭发了什么疯,竟是将活着的人都杀了,这些公子都是知道的。”说着,想起了一点,突然道,“公子,倒是有一条不重要的消息,就是曾有一个得罪昊铭的女人被送了进去,也死在了香玉楼里。”
池净心里一动,注视着东阳:“我总觉得,师天那个所谓的师父,没有死在东楼里,应该被魏王抓去了。”不然,他吃饱了,去得罪魏国国王干什么?
东阳一愣,想了一下,慢慢的道:“我们也不清楚,知情人大都死了,活着的都被魏王控制,或许师天醒来就能问清楚了。”
他见池净困了,不再与他商量事情,低声道:“我先出去了,公子躺一下吧。”说者,行了礼出去。
池净坐在蹋上,望着旁边的烛台出神。
他很想知道制出炸药的人是谁。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