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什么?”他问凝眸。
“你虽然能控制人的生死,却如何能控制灵魂的轮回?”
只见他的眼神瞬间一滞,估计他没想到我会这样问。随后我见他握着茶碗的手,突然变的异常苍白,原先隐藏皮肤之下青蓝色的血管一根根的暴露了出来。像是无数条有毒的藤蔓,将他的双手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我心里慌张,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是也不能直接问,只能担忧的看着他。
“青虽然不能控制死去的人轮回,但是青可以控制活人,不让他轮回。”半晌终于缓慢幽然的说出了这句话。
见着他的神态慢慢恢复了过来,我心里稍有宽慰。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你的禁忌?”
“不是。只是我想到了一件已经被我遗忘的事。”佟子青的脸上终于又有了微笑,他将茶碗放下,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一如往昔的温凉,像是初春的风,又像暮秋的雨。他从伸手到握住我的小手,整个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自然的仿佛我们许多年前就已熟悉,我们早已视对方为知己。
握住我的小手后,他用心语对我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在这里不会有人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至于你说的到了年龄婚配的疑问——人口是国家繁荣之本。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不想着婚配,不想着繁衍后代。谁去田里干活?国家的兵役徭役怎么办?那中楚不用等外族来灭,自己已经灭了自己。这些估计你从未想过。”
被他这么一提醒,心中突然清明了许多,当时心里立刻想到了来这时空的第二天,在山里看着陈家六个孩子在农田里干活的情景。
“你算是想明白了。”佟子青在心里继续对我说,“他们是谁?”
“他们是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户人家,也算是救了我。都是好人。”我心里回答他。
佟子青点了点头,随即松开了我的手。
“过两天他们家的女儿要出嫁,喊我去送亲。”此刻我心里的大石头已被佟子青轻松地移开,心情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舒畅了许多。所以开始和佟子青说起闲话。
“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去送亲?”佟子青的表情终于彻底的恢复了正常。温润的对我笑道。
“姑娘为什么不能送亲?如今我也算是宛县的名人,陈大婶说想让我给他没家撑撑面子。”
“还有谁陪你去?”他问。
“没人,就我自己。”我答。
“我陪你去可好?”
我听了他这随口一言,立刻瞪大了双眼,微微张着嘴巴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若是冬儿不嫌弃,青陪冬儿去送亲可好?”
“子青大哥你该不是在逗我玩吧?”我心里觉得这个人明显是在说梦话。
“自然不是。过几天我也要走了,下次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陪你出去转转就当我自己散散心。”
“真的?”我还是不信。
“真的。不过你愿不愿意让我陪你?”他问。
“愿意!愿意!愿意!”我连续大声说了三个愿意。
我正惊喜在兴头上,就听着“喵喵……”
得,拆台专家的某腹黑猫又出现了。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雪白的毛球从佟子青的木榻底下钻了出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步三晃,悠悠达达的朝他的主人走去。
“我竟忘记了它。”我笑道。
“它一定是被你这大声吵醒了。”佟子青一伸手,雪球直接顺着他的手臂跑到了佟子青的肩上,找了个舒适的角落卧下,斜着眼看我。
明显它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屑,鄙夷。
我对它撅了撅嘴,根本懒得理它,继续刚才我和佟子青的话题,“我虽然愿意,但是你总不能就这样去吧。那估计就要把一场好好的婚礼给毁了。”
“呵呵……”佟子青抬手捋了捋雪球的长毛,“放心吧。青自然有青的办法。”
离开佟府时,已完全不记得为何而来,只觉得心情愉悦舒畅,我几乎是哼着小曲踏着灿金的夕阳,走回了酒楼。
一路上反反复复想着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不管你在哪,只要有人胆敢在你不愿的情况下伤你一丝毫毛,青自当让其坠入阿鼻地狱,永不得进入轮回之道。”
我那自以为是的强悍,立刻被这样一句凶悍霸气的言语击的粉碎。
不管在前一世还是在这一世,心底里始终高筑着一堵坚硬无比的墙。这墙一面挡着软弱,一面挡着伤害。
一时间,我似乎成了坚不可摧的堡垒。任遇到再大的风雨,无非是抖落肩上的雨滴继续前行。我总觉得只要我的意志不垮,没有什么我做不到的事,除非是我自己放弃。
不管在前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过的很好。我的生活里似乎什么都不缺,我不光自己的过的好,还要带着周围的人一同过的好。这似乎成了我给自己下的责任。
但是,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女子。心灵在强大,依旧还是个女子的心。白白活了两世,却不曾有一个人对我说,“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诸如此类的话。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女超人,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没有我过不去的河。
当然,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觉得自己确实能力超凡,确实能想他人所想,及他人所及,解君于忧愁之中的女超人。
只是佟子青的这句话突然让我醒来。其实,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