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隆比斯堡。
直升飞机呼啸着从庄园上空降落,强大的气流将修剪齐整的草坪刮得东倒西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大总管躬身等候在停机坪旁,唇边带着微微笑意。
舱门被拉开,舒尔茨·汉密尔顿一跃而下。
“先生。”大总管微微一笑,迎上前去。
舒尔茨整了整衣襟,“人都到齐了吗?”
“长老们都已经在会议厅里等候了。”总管抬手引路,“先生,这边请。”
一行人跟在布隆比斯堡大总管身后,穿过刻着希腊神祗的浮雕石柱,沿着罗马长廊和盘桓而上的螺旋式阶梯,向长老议会厅走去。
如同伯利斯堡对于勒法夫瑞家族的意义,布隆比斯堡对于汉密尔顿家族来说,亦是族长身份的象征。只是因为现任族长舒尔茨·汉密尔顿自小跟随母亲在悉尼生活,就算八年前继承族长之位,也一直习惯不了巴黎的天气,平时在各国巡视产业,闲时回悉尼度假,八年下来,住在布隆比斯堡的日子居然屈指可数,甚至于每年回来开会都得让人引路,光是为了这个,舒尔茨就没少被长老们唠叨。
“到了,先生。” 总管推开会议厅的门,出声打断舒尔茨的遐思。
他笑容淡淡地颌了颌首,迈步走入会议厅。
布隆比斯堡的会议厅很大,位置却并不是很多。因为是长老会议专用厅的缘故,两张竖直摆放的长方形大理石桌后面就算坐满,也顶多几十人。正对着厅门的那堵墙上刻着族徽,下面是个半圆形高台,其上摆放着高背石椅和一面铜锣,红地毯从门口直铺到石椅脚下。
那张坐起来又硬又冷的光秃秃高背石椅,就是舒尔茨·汉密尔顿的位置。
他的叔叔,上一任族长曾经告诫过他,“只有这样,舒尔茨,只有这样,我们的族长才会永远记得,就算汉密尔顿再强大,屁股底下坐着的,仍不是这世上最好的椅子。”
舒尔茨面不改色地落座,朝众人道,“开始吧。”
首席长老德鲁伊接过木槌,敲响铜锣。
厅门被关闭,门后降下巨大的液晶屏幕,长老们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开始逐项核对起家族在各国产业的年度收支情况。会议桌的下首,最靠近液晶屏的地方,百年来最年轻的长老团成员米尔斯·汉密尔顿漫不经心地撕下一张报表,五指翻飞,将印有族徽标识的隐纹纸叠成了一架纸飞机。
“米尔斯。”坐在他旁边的长老笑着呵斥,“专心点。”
“无聊嘛。”米尔斯把玩着手里的纸飞机,笑答了一句。
长老会议的程序的确冗长,按照每年的进度,单单年度收支一项就需要四五个小时,更遑论各国分支的高层人事变动和下一年度的财政规划。要连坐两天石椅,也难怪舒尔茨每次一开完会就飞回亚热带度假。
米尔斯托住下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停下,这个数字不对。”
西勒斯长老对着幻灯片喊停,指着屏幕上的一列数据道,“我三月份的时候刚刚去过米兰,如果那里的工业成本这么低,我会毫不犹豫地加大投资力度。”
精通财务的西勒斯在十几位长老中素来以谨慎和出手慢著称,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了一丝凝重。
西勒斯沉着脸道,按我的估算,这些数据至少要再提10个百分点,才符合当地的平均线。”
“那照这么算来,我们的利润不是要减少3到5个百分点?”
西勒斯点点头,“至少要减去4个百分点。”
在场的诸人哗然。虽然是家族最高等阶的长老会议,可每个人也都带了个助理以备不时之需,此刻纷纷嘱咐下属立刻和米兰当地联络,尽快核实数据的准确性。
舒尔茨面沉如水,吩咐身边的人,“把米勒叫过来。”
汉密尔顿现任首席财务总监凯拉·米勒是舒尔茨的人,虽然在没有确凿证据前长老们不好发作,但此刻脸色都不太好看。在等待数据核实和财务总监到场的间隙,长老们捧着报表,当着舒尔茨的面交头接耳,西勒斯长老的身边更是围了一大堆人,疑心已起,不大一会儿,长老们又从报表里发现几处不太对劲的地方。
汉密尔顿家大业大,年度财务报表的每一个数字,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首席长老德鲁伊终于忍不住怒道,“舒尔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舒尔茨的脸色也很阴沉,“等米勒来了再说。”
凯拉·米勒走进会议厅,一身订制阿曼尼西装,衣冠楚楚。
“米勒先生。”首席长老德鲁伊甩给米勒一份圈着问题数据的报表,“请您解释一下,这些数据是怎么回事?”
米勒随手翻了翻报表,略定了定神,“这些数据没有问题。在各分支将数据报给我们之后,总部是重新核实过一遍的。”
“核实过?”仍在核算报表的西勒斯摘下眼镜,满脸怒火,“米兰的原料成本偏低,亚洲的人力成本却虚高,美国方面的保险福利支出虽然符合运算,人数却偏差了1个百分点。您是觉得我们这些长老真的不食人间烟火,还是说所有的分支机构都在欺上瞒下?”
米勒不说话。
“行了,西勒斯长老。”一直作百无聊赖状的米尔斯终于开口,“您就告诉我们,最终核算出来的年度纯利和报表到底相差多少?”
“如果要核算清楚,需要一个专业财务团队两个月时间。”西勒斯长老脸色阴沉,“但照我的粗略估计,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