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今年四十岁,身形已经有些发福,滚圆的肚子将华丽的衣衫撑得满满当当,看上去如同一个怀胎六甲的妇人。
年轻时,他在邺城担任过官职,但因为不小心得罪了贵人,最后遭到罢免,回到了老家青州。
陈家本就是青州有名的大户,势力庞大,可谓根深蒂固。
陈潜回到青州后便置办了不少田产,加上他与青州大多数官吏交好,头脑聪明,做事圆滑诡诈,时间不长,他便在青州境内混得风生水起,如今的陈潜,更是青州境内手屈一指的大土豪。
青州动乱期间,陈潜在家丁护院的保护下离开了青州城,从而保住一命,直到窦安掌握了局势,他才返回,陈潜与窦安乃是旧识,如今更是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得到窦安的支持,陈潜沒有花费多少工夫便一跃而上,成为了青州城继窦安之后最大的赢家。
窦安落马,陈潜便感觉危机临近,但高兴直接封锁了城门,让他根本无处可逃,此次,收到请柬后,陈潜又怒又惧,更是欲哭无泪,一大早,他便让下人准备了满满两辆大车的礼物向刺史府走去,虽然这些礼物让陈潜一阵肉疼,但比起生命來说,这些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來到刺史府门前,看着那熟悉的朱漆大门,陈潜一阵唏嘘,这地方前些时日他沒少來,与窦安把酒言欢好不快活,如今却是物是人非,窦安已经被高鑫斩首,尸身更是被抛在了野外,如今怕是已被野狗叼了去吧。
透过敞开的大门看着静悄悄的刺史府,陈潜后背沒來由升上一股凉气,那高大的门楣在他眼中却像是一只凶恶猛兽的血盆大口,让他胆寒,高鑫怒斩窦安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陈潜似乎看见了窦安尸身在烈日下腐烂的样子,鼻端也嗅到了浓浓的恶臭。
“呕,”陈潜胃中一阵翻江倒海,那本來红润的面庞霎时变得惨白起來,额头山沁出细密的汗珠。
“老爷,您怎么了,”陈潜身后,一个小厮立即搀扶着他问道。
“沒事,”陈潜取出一条锦帕擦了擦额头,深吸口气,然后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通报一声,就说陈潜到了,”
小厮领命而去,很快便走了回來,有些疑惑地看着陈潜说道:“老爷,大门后立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來客请进’,”
“嗯,”陈潜迷惑不解,连忙走上几步,果真如那小厮所言,朱漆大门后,果然有一个高高的牌请进”四个大字,这四个字犹如铁画银钩一般,写得甚是雄浑遒劲,一股浩然博大的气势跃纸而出,让人心中不由一凛。
陈潜心中一个哆嗦,沉吟半晌,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命令身后的家丁取了礼物,一起迈步向刺史府内走去。
走在笔直的青石路面上,陈潜却感觉心跳加速,后背直冒冷汗,这刺史府不知为何,如此诡异,门前沒有一个护卫不说,就连前院中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十分幽静,很是渗人。
穿过了一进院子,转过一座假山,进到内里,陈潜顿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面前开阔的院子中,此时已经摆下了数十张桌子,但桌上却是空空如也,院子中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陈潜皱了皱眉头,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最后选择了一个靠后的桌子坐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陈潜心中的不安与焦躁越來越强盛,想到自己落入虎口,可能即将命丧黄泉,心中惶恐,绝望下,目光也涣散游离起來。
“咦,陈老板,您來得倒早,”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潜只觉心中的焦躁几乎无法忍耐之时,身后突然传來一个满是诧异的声音。
陈潜浑身一抖,差点沒一下子滚到桌子下去,待他稳住了身形,陈潜才发现,一个身形削瘦的中年人也在四五个家丁的陪同下,带着厚重的礼物自外边进來。
“哼,赔钱,你來的也不晚,”陈潜脸上闪过一丝羞恼,不客气地说道。
“好你个陈潜老儿,竟然羞辱与我,作死不成,”那后來的身形削瘦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片怒气,目光凌厉地瞪视着陈潜,额头青筋乱颤。
这削瘦的中年人名叫裴念千,也是青州境内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这人长因为长得有些精瘦,私下里被人说是“赔钱”所致,裴念千对此耿耿于怀,此时陈潜当面呼唤,顿时让他愤怒起來。
“怕你不成,”陈潜拍案而起,他早就不堪忍受心中焦躁不安的煎熬,此时见裴念千想要生事,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个宣泄口宣泄一下情绪,要知道陈潜带來的人可比裴念千多了一倍。
“休要猖狂,”裴念千面目狰狞地厉喝一声,冲身后的家丁命令道:“上,给我拿下陈潜老贼,”
“好你个赔钱,简直不知死活,來人,上,给我打断赔钱的双腿,”陈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涌上丝丝杀意。
“住手,”眼看着两方人马就要开打,不远处却突然传來一声厉喝,沉闷洪亮的声音让众人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在二十余米外,一个身形削瘦的少年静静而立,虽然他是布衣芒鞋的打扮,但却是一脸深沉严肃,双目炯炯有神,甚是不凡,即便是隔着老远,众人也能感觉出他身上那凌厉的气势。
“陈老板,裴老板,二位也算是青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大户,为何却要像市井混混一般在刺史府中厮打,莫非你们不将刺史大人放在眼中,”
陈潜和裴念千连说不敢,互相瞪视一眼后陈潜抱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