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道长。那拜月教委实猖狂至极。三番五次寻衅本王。如今更是恣意妄为。竟敢勾结奸佞刺杀本王。难道真当本王好欺不成。此番不消道长出手。本王也定要找拜月教讨回个公道。”
高长恭愤然离座起身。双目中寒光闪烁。身上自由一股逼人的王者威严弥散开來。
作为神武皇帝高欢的嫡亲。高长恭对于拜月教并不陌生。对其与高氏一脉的渊源也有些了解。更何况还有章蓉这一层关系。对拜月教的事情高长恭远比一般人要清楚得多。
数十年前高欢自六镇起兵。最终建立东魏政权。这其中拜月教功不可沒。不过以高欢的霸道与精明显然不会完全信任拜月教。否则自己岂不是成了傀儡。一切努力也将他人做了嫁衣。
是以。在高欢有意识的控制下。拜月教纵然得了诸多好处但也沒有达到逆天的程度。而拜月教的决策者也非庸才。自不会盲目地与皇权硬碰。而是在暗中谋求发展。这也正是拜月教基业可以历经数百年而长盛不衰的原因。
自古以來。中原大地王朝更迭不知凡几。然而世家豪族却始终屹立不倒。不仅是时代的特性造就。之中也有其生存绵延的独有规则。
拜月教作为北齐帝国身后的巨擘。与北齐许多世家豪门都有利益纠缠。人脉之广。势力之大常人根本难以想像。
无论是高长恭还是高兴。对拜月教的态度之所以暧昧难明便是不希望双方彻底撕破脸皮。最终两败俱伤。让他人得了便宜。毕竟如今北齐局势动荡。强敌环伺。内斗不止。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到时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依高兴父子的脾性是不希望看见这种事情的。
然而此时的高长恭却是被拜月教彻底激怒。想他堂堂王爷之尊。拥兵数十万。却保护不得家人周全。被拜月教屡次得手。弄的是灰头土脸。便是儿媳都险些丧命。还有何颜面可言。
如今既已撕破脸皮。那还需要顾及什么。对待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是以高长恭终于下定决心与拜月教一决高下。言语间便充斥着愤懑的肃杀之气。
“王爷爱怜小徒。贫道心中甚是感激。”玉清道长施礼道谢。继而话锋一转。疾言厉色地说道:“只是高嵩以大欺小。欺我徒弟。贫道却是容他不得。今次定要与他整个高下。好叫他知道这天下非是他拜月教一家独大。”
高长恭笑着点头道:“道长要亲力亲为本王也不阻你。不过拜月教人多势众。道长若有需求但请之言。”
“那就多谢王爷了。”玉清道长感激地一笑。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樽道:“王爷。贫道敬您一杯。谢谢您对小徒的厚爱。”
高长恭重新落座。举杯笑着说道:“应该的。道长您请。”
……
邺城之北。拜月山庄。
“亢儿怎么了。你再说一遍。”高崇瞪圆了双眼。双手死死抓着椅子上的扶手。咬牙颤声说道。摇曳的烛光下。章崇的脸色阴沉似水。双目中隐隐泛着血色。身上杀意凛然。气息不稳。便似欲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在章崇对面。跪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作农夫打扮。只是双手格外壮实。看上去非常坚硬有力。
此时。听见章崇带着急切。惶恐。希冀的问话。中年人浑身巨震。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嘴唇抿了几抿。终于抵不住章崇身上那巨大的压力。开口低声说道:“主人。三日前高长恭公告天下。以谋反之罪将少主于闹市处以车裂之刑。还有我教三百弟子也尽数被高长恭枭首示众。”
“车裂。”章崇豁然起身。怒目圆瞠。双手用力过大。竟生生将梨木椅子扶手捏碎。肥胖的面孔更是扭曲得可怕。声音仿似來自九幽一般阴森恐怖:“高长恭。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啊。”
说着。章崇身上猛然散发出弥天的煞气。直让对面的中年人闷哼一声。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深深地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亢儿。亢儿。我可怜的亢儿啊。”章崇热泪盈眶。语音悲愤凄凉。“亢儿。大爷爷还未來得及救你。你、你怎么就这么死了。你死的好惨啊。”
他本正谋划亲自前往晋阳救出章名亢。却哪里想到高长恭竟如此大胆。不惜与拜月教反目成仇。不但定了章名亢重罪。更是将他处以车裂之刑(五马分尸或五牛分尸)。连个全尸都不留。
这一刻。章崇不再是那个在拜月教权势滔天。翻云覆雨。阴狠毒辣的三长老。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因为侄孙的惨死而悲痛。而愤怒。
良久。章崇疲惫地坐倒在椅子上。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无论是表情。眼神。抑或者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十分平静。平静得可怕。
在中年男子恐惧不安中。章崇提笔在便笺上写下八个字“合作开始。鸡犬不留”。字体遒劲有力。几欲透纸而出。其上凛然的杀意更是扑面而來。
落笔。章崇将便笺折好。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事一并交与中年男子。严肃地说道:“你即刻前往城中悦來客栈。将信和这玉佩交给独臂剑客。不得有误。”
中年男子恭敬地接过。这才发现那是一枚龙凤呈祥的玉佩。只是如今却只有半块。段口尚新。而且切割得十分整齐光滑。心知这是通信凭证。中年男子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之贴身收好。这才叩首行礼道:“主人。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望着中年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章崇狭长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