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军死伤惨重,但宇文神举的脸色却沒有丝毫的变化,齐军的强大他早就清楚,再者攻城之战本就残酷,每一场胜利都是血肉堆积出來的。
立于战车之上,宇文神举沉稳而熟练地下达着命令,进攻的周军不断地变换着阵型和节奏,以此來减小损失,更快地接近着洛阳城。
因为前些日子黄河决堤,洛阳城外尽成泽国,是以环绕洛阳城的护城河也为污泥淤积,填平了大半,时间太短,齐军又忙于救灾,是以便沒有清理,这就使得周军的进攻容易了许多,沒有花费多少代价冲城车、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便靠上了洛阳城墙。
纵然如此,处于防守的齐军有城池依托,依旧占了巨大的优势,滚木擂石,刀光箭雨不断地倾泻在周军之中,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将大地浸染成了褐色。
时间从清晨直至日落,周军的进攻沒有一刻停息,震天的喊杀声已让人耳鸣,交战的双方士卒也是饥饿疲惫,但他们却不敢放松半点,因为霎那的懈怠失去的便是生命。
古老的洛阳城又添了许多伤痕,斑驳而破旧,任由周军的冲城车一次次地撞击,轻轻地颤动着,却依然矗立不倒,城墙下尸积如山,哀鸿遍野,但却沒有人退缩。
夕阳下,宇文神举的脸色有些阴沉,整整一日功夫,他投入了五万兵马,死伤了近两万余人,但周军仅在一刻钟前攀上了城墙一次,而且连半刻钟都为能坚持住,那数百周军将士便被齐军斩杀,尸体跌落城下,摔得血肉模糊。
饶是宇文神举早有准备,齐军的强大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相比于洛阳城,东雍州也许更适合突破,但周军两次败在那里,东雍州恐怕依旧难缠,若想突破,攻入齐国腹地,除了强攻,宇文神举并沒有太好的方法。
“再派出两万人,强攻,”
“将投石车推进一百步,”
随着宇文神举的命令,两万周军顿时嘶吼着冲向洛阳城,而周军阵前被齐军摧毁得仅余的百余家投石车也趁着暮色昏暗,快速地向着洛阳城逼近。
尖锐的呼啸声中,巨大的岩石越过百余米的地段,狠狠地砸在城头,顿时造成了不少损伤,引起齐军一片骚乱,防守便有些松弛,城下的周军齐声呐喊着,趁势疯狂地向着洛阳城发动着进攻,很快便有数百人攀上了城头,与齐军厮杀在一起。
傅伏面色严肃,眼中冷芒闪烁,本以为宇文神举会收兵休息,來日再战,却沒想到他竟然再次增派了人手,而且不顾及己方将士会被投石车击中而发动了攻击。
“火炮准备,”
看了一眼最后一缕阳光消散不见,傅伏的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神采,似是兴奋,又似是期待。
随着他的命令,洛阳城西面城墙上的十几个箭塔中各有一个黑色的、一人环抱粗细的筒状物探出,直径约莫二十公分的洞口斜指着天空,黑洞洞的,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离得很远,宇文神举并未注意到洛阳城头的变化,就算是发现了,他也不会明白这是什么,莫说是宇文神举,就算是在整个齐国,知道这东西的也仅有少数人。
这是火炮,高兴最具威力的杀器,从高兴立足山东之时就开始研制的东西,直到今日才第一次投身在战场之上。
有了两万生力军的加入,洛阳城下聚集了近五万周军,密密麻麻地几乎覆盖了整个洛阳城西面的城墙,使得城上守军压力倍增,攻上城头的周军也是越來越多,直将齐军逼得节节败退。
宇文神举眼中精芒爆闪,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厮杀一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站起身來,宇文神举猛然高举佩剑,大吼道:“洛阳城破就在眼前,将士们,报答皇恩,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全军进攻,进攻,,”
“杀,”
宇文神举身边的八万周军闻言顿时爆发出如雷的怒吼声,纷纷挥舞着兵刃,如同潮水一般向着洛阳城涌去,那冲天的煞气如排山倒海一般,似能将洛阳城完全淹沒。
“目标宇文神举,开炮,”
就在宇文神举随着周军向着洛阳城逼近之时,城上的傅伏突然振臂高呼,声若雷霆,震动四野。
“砰砰砰,”
在城上的周军诧异间,那些自箭塔中探出的火炮管口顿时爆发出耀眼的火光,就在宇文神举惊疑不定之时,他便看见十数个火球,拖着绚丽的尾焰,如同从天而降的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坠落在周军之中,其中还有一颗就在自己不远处。
“轰轰轰,”
震动九霄的轰鸣声传出,刹那间就将周军的喊杀声完全淹沒,冲天的火光中,宇文神举只觉一股逼人的热浪挟着汹涌澎湃的气浪冲击而來,直接将他身下的战车撕扯得四分五裂,而他本人更是被高高抛飞起來,剧烈地疼痛瞬间就将他的神智淹沒。
大地剧烈地颤动中,无数周军被直接撕碎,残肢断臂混杂着漫天的烟尘四散飞溅,更多的周军则是直接被冲击得气血翻涌,骨断筋折,惊恐的尖叫声,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响彻天际。
未知的恐惧与震撼顿时弥漫在周军的心头,便是在洛阳城上的周军也是震惊得放缓了手上的攻势,莫说周军如此,就连齐军也是惊诧得瞪大了眼睛,后背上满是冷汗。
傅伏勉强还能保持镇定,但从他急促的呼吸和明亮无比的眼神也可看出他的心绪同样激荡不已,他终于明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