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月缺,日日变化,月月重复,年年轮转,千古不变。
北方的夜晚,少有云雾。夜空漆黑如墨,却有着一种清朗剔透之感。点点繁星点缀苍穹之上,星光闪闪烁烁,晶亮清澈,宛若少女的眸子,不惹尘埃。
月色清明,给地面铺上了一层亮白的薄纱。
或许是下午睡得久了,夜里便睡不着。又或者是换了陌生的房间,无法睡得踏实。璃琴辗转难眠,掀开了床帐。
初秋时节,暑气未消,窗户就敞开着。斜月半窗,月光洒在光滑的地板上,果真如霜似雪。璃琴望向外面,树影婆娑,如同水墨画。
她承认睡不着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雪墨翎,担心他半夜闯进房间来‘杀人灭口’。她可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雪墨翎那样的人,还真的能做出来这等事来。
也许是离雪墨翎近了,不归林那血腥的一幕盘旋在脑海里,越发的清晰了。
“可恶!”她懊恼的锤了一下床铺,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任由雪墨翎抹去她的记忆。也不至于今时今日,一想起那件事,仍是那般的恐惧凄惶。
画面如此真实,就像是……再次目睹了一遍。
“该死!”又是一声低咒,璃琴咬着唇角,好想把这些骇人的片段从脑子里剔除。她很想若无其事的面对雪墨翎,只做那个单纯无知的阿璃。
可惜的是,装傻容易,装糊涂却很难。
璃琴头疼的揉着脑袋,一个雪墨翎就让她如此费脑筋,以后周旋在雪家这么大的家族还不累死了。
揣着满腔的心事,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玉欣早早起来,梳洗罢,等天际微露曙光,就到厨房打了盆热水回到客院。她敲了敲客房门,等了半饷听不见屋里的动静,看了看天色,只好推门进入。小姐昨天说过要去给雪夫人请安的,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食言了。
玉欣放下水盆,故意弄出响声,竖起耳朵听了听。她瞧着纹丝不动的床帐,翻了翻白眼。小姐一向浅眠,一点小小的响动都会惊醒。这么半天动也不动,肯定是装睡。
玉欣走到床边,挑起了账子,小声唤道:“小姐,该起床了。待会儿还要给雪夫人请早安,可别耽误了时辰”。
璃琴无奈的睁开眼,不满的嘟起嘴巴,喋喋抱怨道:“你家小姐昨夜失眠,刚睡下就被你叫醒了。玉欣啊,要不晚上再去问安吧?”她拥着被子一滚,从床外翻到了床里边,身子包得跟蚕蛹一样。
玉欣嘴角抽搐,眼睛盯着房顶,用白眼对着主子,“小姐,你又说话不算数”。
璃琴从被子下抽出一只手,捂着嘴打哈欠,“皇帝都可以朝令夕改,我的话又不是金口玉言,不作数又有何妨?”她昨日的话七分客套三分真诚,本来就不是真心的。
玉欣正要说话,不料门外有人先开口了。
“四妹,别再任性了。伯父伯母毕竟是长辈,该谨守的礼数万不可废”。
却原来是月夕恒路过门口,正好将她的话全听到了。
璃琴一翻身坐起来,吐了吐舌头,扬声喊道:“我马上就起来了,大哥,你千万别告诉爹娘。我不是小孩子,懂得分寸的”。
月夕恒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笑,只一天就失礼与人,现在反而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懂得分寸。这般的理直气壮,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怪不得二弟一谈正事就推三阻四的,总是有那么一堆歪理谬论拿来搪塞。
也不知是哪个影响了哪个?
璃琴可以在月夕岚跟前耍赖撒泼,可以在萧凌跟前撒娇刁难,可是面对月夕恒就规规矩矩的,不会胡搅蛮缠,也不会淘气捣蛋。
玉欣抿唇一笑,拿起床头的衣裳一件件给璃琴穿上。
璃琴闭着眼任由玉欣伺候穿衣洗漱,直到走出门都没有睁开眼。
玉欣扶着璃琴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带着路。
“到了没?怎么这么久啊?这个庄子也太大了点……”。她虽然闭着眼,一路上嘴巴就没有闭上片刻,絮絮叨叨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玉欣由始至终都沉默着,没有只言片语。
“玉欣,怎么不说话呢?”璃琴忍不住问了一句。
玉欣笑了笑,很认真的问道:“小姐想要我说什么?”
璃琴一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又走了一会儿,拐过一个弯角,玉欣站定,轻声提醒,“小姐,到了”。
璃琴立刻站直身子,整理一下衣襟,跨过院门。走了两三步,就有丫鬟迎上来,微微一欠身,“奴婢紫云,见过姑娘!夫人才还念叨着呢,姑娘这就到了。外面天冷,姑娘快请进屋”。
璃琴不紧不慢的迈着小步,闻言一笑,“昨日未曾拜见伯父伯母,璃琴已是失礼。今日还让伯母等我一个小辈,璃琴更是过意不去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紫云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璃琴会说出这番话。毕竟是大丫鬟,很快就掩藏好情绪,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姑娘远道而来为庄主贺寿,庄主和夫人可是很高兴呢”。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正房,紫云打起帘子,“姑娘请进”。
璃琴微微颔首,进门稍一打量,视线落在正前方。榻上坐着一位妇人,想来就是雪夫人了。下首共坐着六人,左边三人都是妇人装扮,右边三人皆是少女打扮。她一进门,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打转。
璃琴目不斜视,微低着头走到座塌正前两步远的地方,欠身一礼,“侄女给伯母请安。昨日